正文 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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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听儿子这么说,便问:“那么说,你是喜欢十四爷,不喜欢雍亲王了?”
不料和伦泰摇摇头说:“不是的,儿子都喜欢。四爷虽严厉,但他对我其实也很好,只是不像十四爷那样亲切。儿子总想,他们俩都那么好,儿子长大要能学到他们一半的本事,就满足了。”
芙蓉没想到,在儿子心里,对他们两人都如此敬服,言谈中充满感情,哎!真为难,怎么办?
“和伦泰,你是不是偷懒,没打拳啊?”宏亮轻松的声音传来,芙蓉看向门口,胤禵已快步走到门口,一撩袍角,利索地跨过门槛。一身崭新的薄绸青长衫,亲切的神态中隐藏着与生俱来的不羁。从很久以前,他和四爷过这府里来,再不用下人通报了,随便得就像进自家后院一般。
“十四爷,我没偷懒。刚打完拳,额娘今天问了我好多话。”一见胤禵,和伦泰高兴得说。
胤禵摸了摸他的头说:“好小子,赶明儿得空儿,看看你练得怎么样。”
“现在不就有空吗?就现在吧?”和伦泰说着就要往出走。
“今儿个不行,十四叔刚下朝回来,在马车里换下朝服就来了这儿,有些累了。对了,你额娘怎么就问了你好多话?”进屋半天,胤禵像是才记起屋里还有个芙蓉,似笑非笑地拿眼角瞟了芙蓉一眼。
“额娘问我,四爷和您谁好。”芙蓉还没来得及阻止,和伦泰已说了实话。芙蓉皱皱眉头没说话。
“哦?”胤禵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毛,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你们都很好。”和伦泰老实地回答。
“是——吗?”拖长了语调,“和伦泰,让冰儿带你去别屋玩儿,爷和你额娘有话说。”胤禵垂着眼皮,转动大姆指上的玉扳指,慢悠悠说。
冰儿连忙尊命带着和伦泰出去了。胤禵隔着桌子坐在芙蓉旁边,芙蓉喊人上茶,胤禵止住说:“不必,不是很渴,有这点儿就够了。”说着拿起桌上芙蓉喝过的茶,三四口喝光了。
芙蓉忍不住白他一眼,怎么还是这个痞样儿。转念想,多年前的那天,自己告诉他选择了四阿哥时,他也是这样喝了她喝过的茶。
“你嘴上的胭脂是桃花味儿的。”他抿抿嘴,挑衅一样看着芙蓉,那眼神里的意思分明就是“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芙蓉有些恼羞成怒,又不好发作,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十四爷这么爱喝别人喝过的茶,想必您府上的茶一定很省,不拘从哪位夫人嘴里省下一口,爷就够喝了。”
“哈哈,这我倒没想过。因为除了你,爷还没喝过别人的。这么说,那我回家试试?”好像征求意见似的看向芙蓉,眼神促狭。
芙蓉淡淡一笑,“随便吧,您好这一口,也没人拦着。”两人都是标准的京腔。
胤禵看着她,眼光渐渐变成凝视,再没有刚才的轻薄。过了一会儿,沉沉开口:“芙蓉,这些天我很忙,来得也少了。你,有没有一会儿,有一会儿想到我。”
芙蓉没想到他这么认真地问这种问题,避重就轻地答:“和伦泰倒是天天念叨您呢!”
“你刚才问和伦泰的问题是什么意思?”胤禵也不再追问,直接转入正题。
本来芙蓉想支吾过去,可一转念,何必这样躲躲闪闪,没意思。目前的状况,他们三人心里都明了。于是直截了当地说:“那还用问吗,你应该明白的。”
胤禵沉默了一下,幽幽说:“今天下朝后,皇阿玛找我谈过了,他让我们给你时间。我跟皇阿玛说,一切都由芙蓉你自己做主。只是,我不明白,你自己的终身,难道只靠去问你儿子来解决吗?如果他说更喜欢四哥,那是不是你就会又一次放弃我?从相识至今,你连一次机会都没给过我。我心里憋屈得慌!”他把头侧向一边,不愿让芙蓉看到他此时眼中流露出的感情。
“我是有这样想过,毕竟我现在为人母了。和伦泰是我和阿思海唯一的骨血,我一定要对得起他阿玛,把他培养成人。我只想更了解孩子的想法,并不代表我自己不会思考。”芙蓉柔声解释。
胤禵深深看着芙蓉,轻声说:“最近,那个噶尔丹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仗着自己有沙俄扶植,在西边蠢蠢欲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恐怕一场大仗是再所难免的了。我等了这么多年,也终于有机会可以向皇阿玛证明自己了。只是,如果真有机会带兵上战场,我希望可以在走之前听到你一句话。是我,还是四哥?无论答案是什么,我都能安心上战场了。我不想自己在领兵打仗时,心里还在牵挂你的选择。那份儿煎熬,可不是人受的。”
芙蓉点头说:“我明白。这么多年,咱们之间也该有个了结。”
胤禵急了,直起后背说:“什么了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我的意思是不管什么时候,我永远都会尊重你的选择,绝不会逼你。只是如果要判死罪,就来个‘斩立决’,给我个痛快的。疼也疼得干脆。我现在都觉得自己像个女人,夜夜难眠,食不知味。好歹也算是堂堂七尺男儿,却变得患得患失,自己都觉得丢人。那天老十见了我,居然笑我像个单相思的小娘儿们,还说我是‘为伊消得人憔悴’,气得我——”胤禵憋红一张脸,停下不说了。
芙蓉知道这么多年来,胤禵对她的守候,不管是在她与阿思海成亲后,或是在她昏迷不醒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情况下,他依然没有放弃或移情,这份爱真的令她动容。
“十四爷,我与四爷的过往你是清楚的,你不怕我跟了你,心里却还装着他吗?更何况,我心里还有个故去的丈夫。”芙蓉坦白地问。
“怕,很怕。但是我知道什么是自己最想要的,如果能和你在一起,我会努力的一点点占据你的心,最后我会完全把他从你心里挤出去,我需要的只是时间和一次机会。”胤禵热切地看着芙蓉。“至于阿思海,你可以永远把他放在心里,也可以永远怀念着他,这些我怎么会记较!这不是说我不屑于和一个去世的人计较,而是我知道,没有人能争得过一个不在人世的人,因为他不在了,所以你才会永远想着他的好。”胤禵并不想取代阿思海在芙蓉心里的地位,而是想在她心里重新开辟出一块只属于他的地方。
芙蓉没想到胤禵已把他们之间的事想得如此透彻,似乎只等着自己来决定了。
胤禵最近极忙,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要走,芙蓉送他出来时,他回头凑近些低语:“芙蓉,当初你离开四哥,多少也跟年氏有几分关系吧?你可以容忍他有许多妻妾,但不能容忍他背着你讨好年氏,更不能容忍他那么宠她,你一定觉得他心里不只你一个人。年羹尧春风得意,年氏如今是越发得宠了。你的男人别有目的地去宠爱另一个女人,你受得了吗?我承认我也有很多妾,但我不会宠爱除你以外的任何女人,不管这女人背后有什么势力。如果能和你共渡余生,我会用全部来爱你。心里更不会再装别人。这不是甜言蜜语,别忘了,七年前你救我后,我就说过,这条命是你的了,更何况这颗心。”
芙蓉眼眶微红,侧过头去。胤禵又看了她良久,方依依不舍地转身去了。
因为胤禵的一番话,芙蓉的午饭也没吃在心上,午睡过后,冰儿进来禀报,雍王府年侧福晋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