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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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醒来睁开眼,有那么几秒的时间脑子里总是空白的,茫然的,一下子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突然感到害怕,无助。已经很多年了,以为渐渐开始好转。可最近时常醒来又有这样的恐惧。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属于哪里,要去哪里。
依旧感到孤独……
我真的是属于这个世界吗,为什么总会感觉那么的陌生。可是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存在。
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没有见过父母的样子,甚至连他们的生死都不知道。不过宁愿相信我不是被他们遗弃。因为至少这样还可以告诉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有人在牵挂着我。
我叫安雨怜。这是孤儿院的院长奶奶给我取的名字。她告诉我,我那时候才一个月大。是在个下着大雨的夜里被送来的。那晚雷雨交加,闪电象人字一样横披在夜幕中,仿佛想把黑夜变成白昼。
当她接过不停哭闹的我时,我象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安静了许多。不知道是哭的时间长了,累坏了。还是知道自己找到了依靠,有了家。所以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她看着还在襁褓中的我,大大的眼睛,哭的通红的小鼻子,小巧的嘴巴,还有满脸泪痕粉嫩的脸蛋。突然怜由心生。多漂亮的孩子啊。是什么原因会到这里来,这么大点因该还在妈妈的怀里,是全家的宝贝啊。于是她给我取了名字叫安雨怜。安是院长的姓,雨怜是我身世的写照。
小的时候得过一段时间的自闭症。不喜欢说话,不喜欢热闹。可是特别喜欢和其他的小朋友打架。也许感觉这是保护自己的唯一方式。第一次打架因为不肯认错被院长奶奶罚站过一天一夜。可是第二次,第三次……院长奶奶终于对我的倔强,对我的不听教导而感到失望。于是那个时候的我更加的孤单。我不喜欢那个地方。感觉大家对我的冷淡,对我的绝望,还有院长奶奶对我的失望的眼神。其实她不知道,我是真的很在乎她对我的态度,她一天天对我的冷淡,让我害怕,我只想用打架来引起她对我的注意。可那时年幼的我实在倔强,不懂得关心别人,也不懂得接受别人的关爱。讨厌呆在那个地方。
终于有一天,乘小朋友都午睡的时候逃了出来。踏着孤儿院后院的石阶小路兴奋的跑向小路的尽头。没有来过的地方让我莫名的兴奋。终于知道了原来小路的尽头通向的是条铁路。
记得那天的太阳很刺眼,明晃晃的。也不知道铁路通向哪里,只是慢无目的地走着。想着以后不用回去了,不会再有人凶我,院长奶奶也不会经常失望的对我摇头了。可是为什么想到院长奶奶心里会有点难过呢。
那天走了很远,小小的身躯一直在走,不停地走。天边已经出现了晚霞,走了这么久的时间才发现,铁路边竟没有一个人。停了下来。随便坐在了满是尘土的地上。
我的旁边长满了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植物的茎叶上已经铺满了厚厚的灰尘,可是紫色的小花却还是开得那么柔弱娇嫩。
渐渐的天黑了下来。开始的新鲜,兴奋也被陌生的恐惧代替。这是哪里。我在哪里。我要到哪去,我要去哪里啊。怎么都没有人啊。我还要不要继续往前走呢。之前美丽的花丛也变的可怕起来,会不会穿出来条蛇。盯着花丛不敢动,可是又发现看着看着,花丛变成了好多奇怪的形状。
天已经全黑了,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周围漆黑一片,不时地发出虫子的叫唤声。中午逃走的时候还是火辣的太阳,可是现在竟下起了小雨。雨水一滴一滴地滴在了脸上,胳膊上,背上。雨越下越大。
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无助地把头埋到了膝盖间害怕的哭了起来。不知道哭了多久,小小的身躯再也承受不了疲倦,哭着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睁开了眼。天蒙蒙亮。我躺在地上,衣服湿漉漉的裹在身上。我在哪里啊。脑子里全是迷茫的。突然感到了害怕。于是不断的想。
一下子坐了起来。闻着清晨空气中泥土的清香,看着紫色小花瓣上的水珠。想起了自己昨天逃出来的经历。可是我要去哪里,能去哪儿呢。院长奶奶有没有担心我呢。如果我现在回去了,她还要我吗。不断的想着。可是自己没发现脚已经开始走在回去的路上。
也许那个时候的逃跑就更让我幼小的心灵缺乏了安全感。
“雨怜回来了,雨怜回来了。安奶奶,你快来啊。”院里的小朋友都兴奋的喊着。
“雨,雨怜,真的是你。”安奶奶听到喊声立马跑了出来。
“你这个孩子真是让人不省心,你昨天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你把我们都急坏了。我们到处找你。昨天晚上还下大雨。淋着没有。你这个孩子,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孩子,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安奶奶一把搂过我,哽咽了起来。
感受到她关心的怀抱,此刻安奶奶的怀里真的好暖和,还有一种温暖的香气。小手情不自禁地环住她。心想着原来他们还是这么关心自己的。愧疚地说道:“我错了。”
抱着我的她微颤了一下:”你到这儿这么久终于听到你认错了,孩子。既然知道做错了,就要听话,不要做叫人操心的事情了。知道吗。”
我用力的点点头。
“到我们这里的孩子都是没有亲人的。你们应该互相关爱。不要再象以前那样倔强了。也不知道你这一晚上都是在哪过的,看你这一身,又脏又湿的。走,我带你去洗洗。”
那一年是8岁。至从那次以后再也没有逃跑过,再也没有和小朋友打过架。可依旧还是喜欢一个人。依旧喜欢仰头看着天空大朵大朵的白云从头上飘过。
在时间的印记里没有留下什么特别值得纪念的。唯一值得怀念的是现在已经不在人世的安奶奶。那个在雨夜收留我的人。我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现在的我是一个自由职业者。从小的性格决定了我不喜欢与人打交道,不喜欢约束。毕业以后做过一段时间的酒吧歌手,每天嘈杂,混乱的生活,一个个暧昧,颓靡的面孔使我厌倦。向往接触单纯的人,过简单的生活。因此现在把喜欢的形象设计当作唯一营生的工具。喜欢一切美丽,美好的东西。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创造美丽。
工作很忙碌,每天穿梭在模特之间。看着他们光彩亮丽地走在台上,由他们传递给别人美的震撼。想着自己可以把原本平凡的面孔变得美丽。心里是非常高兴和安慰的。
“喂…安。还在睡觉吗。快起来啦。准备一下,下午有个商业中心开幕,要搞时装秀。一会我来接你。喂…在听没有,怎么都没有声音的。”
“恩。”我懒懒的回答道。小熏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可能也是兴趣相投。她也是做形象设计,我每次的活都是她帮我找的。
“我知道昨天晚上接的活弄到挺晚的。不过今天这个还是蛮大型的,而且负责人点名要你来做设计哦。”
“恩。”
“那你快收拾一下。对了,还是再和你说一遍。脾气要改改。不要象昨天晚上一样,负责人要求我们做什么样的造型,我们就要听着。他们可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啊。不要得罪他们。管它弄出来的整体效果好不好。反正是他们要求的。只要我们拿到钱了就行。听到了没有啊。大小姐。”小熏无奈的说道。
“恩。”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清醒多了。碰到了个自以为是可又偏偏什么都不懂的人做负责人。把我想好的整套形象设计方案全盘否决掉。眼看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还在说着风凉话。气得我揪起他的领子差点就给了他一拳,还好小熏及时拉住。一个劲的陪不是。才及时化解了。算了,看在小熏一直都在帮助自己的份上,也不能让她太难做了。
“那你就是答应了哦。你这个臭脾气,一个女孩子还想打男人吗。你要是真的打架了,就是加上我也打不过啊。要是真这样,我才不管你了呢。”小熏没好气的说。
“好。”我知道她不会不管我的。嘴角上挑轻轻地笑了。
“还好呢。你呀…好啦。不和你说了。动作要快哦。我十分钟后就出门了。拜拜。”
“恩。”匆忙挂了电话。
其实准备的东西并不多。方案也是现场去做的。把化妆箱简单收拾了一下,又补充几款眼影的颜色。最重要的就是打扮自己。虽然是为别人做形象设计,可是我对自己的装扮是很在意的。当然这也是别人对你设计水平第一眼的肯定。先化好了精致的妆面。把及腰的卷发重新打理了一番。想了一下,今天还是打扮成波西米亚风格。带上了大串的项链,夸张的大圈耳环,喷上了CD香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大波浪蓬松的及腰卷发,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高傲倔强,挺挺的鼻子,性感小巧的嘴唇,尖尖的下巴。非常满意刚才的装扮。其实从小就知道自己是美丽的。
小熏的电话来的正是时候。提着化妆箱下了楼,看见小熏坐在她的小Q里正以一种色迷迷的眼神打量着我。
“安。你总是那么美,不管什么装扮都漂亮。真是叫人嫉妒。我要是男人,肯定不追到你不罢休,迷都被你迷死了。呵呵。”小熏傻笑了两声,然后又装着可爱的表情看着我。
“开车吧。”我系好安全带没理她的花痴。
“等我再存点钱,我就可以换个车了,呵呵。不过开了这么久还真舍不得我家的小Q啊。”
“那个商业中心在哪儿。”
“哦,有点远呢。要穿过这个城市。不过今天到场的嘉宾很多。今天是个大型的秀。不知道他有没有去。”小熏说的是个心仪很久的人。是个商业巨子。风度翩翩,很有头脑的一个人。可惜的是已经有家室了。每次说到他,小熏总是害羞又伤感。
“他有老婆。”我还是忍不住提醒她。希望她不要越陷越深。更不希望她去做第三者破坏别人的家庭。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的人。
“知道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有时候感情是控制不了的。哎,哪有你那么冷血。那么多男人喜欢你,排着队追你。你看都不看一眼。你难道都没有一个喜欢的吗,没有一个能看得上眼的吗。你要求怎么那么高呢。我真替那些追你的人感到可怜。”小熏边开车边说道。
“只是他们都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他们中那么多都是有钱人啊。你想要什么啊。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安全感。他们都给不了我安全感。”我把目光望向窗外的远方。透过一棵棵高大茂密的梧桐树,依旧可以看到天与地的交接。空气中混合着干燥而清新的味道。从小就对味道特别敏感。也许记住一种味道比记住一个更容易吧。对于一直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我,是不会随便就把自己交给一个不信任的人。
“哎,知道你啦。希望你能快点找到你的安全感,早日把你这个冷漠的冰山美人给融化掉,呵呵。”小熏轻笑道。她总是这么容易就能够开心。和她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好。
“小心……”我心惊地大叫道。
前面拐弯处突然冒出个大货车。上面还装载着满车的钢材。小熏的速度不算太快,可是货车出现的太突然。并且明显货车是超速行驶。眼看着就要撞上,小熏猛打方向盘。可是我突然意识到她打方向盘的方向如果撞上,出事的会是她。不,不可以,我不可以让她有事。我不顾一切的抓住小熏的方向盘朝着反方向转了过去。
“嘭……”
在我仅有的意识里我听见了小熏哭喊着我的名字。之后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小熏的哭喊声渐渐消失。
。。。。。。
意识渐渐恢复。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空气中有着芬芳的花香和中药的混合味道。可是能感觉到自己是躺在柔软的地方。
“这是哪里,是已经到阴间了吗。原来阴间这么黑。小熏你还好吗。我知道你肯定会很难过。可是让我自私点好吗,我不想现在难过的人是我。我是个对世界没有任何牵挂的人。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照顾,希望我投胎了以后还能再遇见你。”想着想着眼泪顺着眼角流到了发丝上。
慢慢地坐了起来。现在又变回自己一个人了。已经习惯了陌生的环境,习惯了陌生环境带来的恐惧,反而此时并没有那么慌张和害怕。
“这里真的是阴间吗,怎么这么安静。我该怎么做呢。要一直这样坐着吗。没有人来指引我该怎么办吗。”我站了起来摸着黑向前走了两步。
“咣当…”
“啊…痛”我蹲下抱住了腿,揉了起来。好象把什么东西撞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