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第十一章 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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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没在重阳节见到兄嫂,两格格一见我们就闹喳喳的。我们好言抚慰等她们平复了,大家一同来见十四阿哥。尽管早有人事先通知了他,我们过去还是扑了空。不忍扫了他的兴,我没让贴身太监出去寻找。
“外面风大妹妹们又嬴弱,不如咱们都进屋去吧,十四弟可能溜去西花园了,没半个时辰回不来。”
有人喜欢花团锦簇,草长莺飞的春天,可在我眼中鸿雁南飞,残荷落叶也是美的。将绚烂的秋色关在门外,进屋去对着墙壁发呆吗?我摇了摇头,只叫芒种领格格进去。胤真很是无奈,给小福子丢了个眼色。那家伙趁我不注意偷偷溜了,再回来时抱着老十四,身后跟着十三阿哥。
“四嫂!”小家伙眼睛登时亮了,脚一着地就向我们跑来,可还没有来至近前,就被小太监们拦住了。
“见过四哥,四嫂!”十三阿哥趁机上前行礼。此时胤祥的额娘还健在,只因份位低不能抚养皇子,德妃才充当了他的母亲。
就这么会儿功夫,十四阿哥已经挣脱出来,上前扯住我的袍服。我顺势将他抱起,那边胤真拉起胤祥,大家有说有笑进了屋。
“四嫂,兄弟可是天天盼着你呢!”十四钻在我怀里不肯下来,胤真见了很不高兴。胤祯显然是察觉了,冲着他哥哥吐舌头。
“那十四阿哥就陪嫂子说会儿话吧,点心咱们一会儿再吃。”我指了指放在身边的食盒。小胤祯不知道这是玩笑,被我勾出了馋相。
“那咱们给嫂子背书吧,背完一篇嫂子就赏一些。”胤祥的机智,得到了胤真的首肯。
于是胤祥起了个头儿,老十四也跟着摇头晃脑地背:“或曰:‘雍也仁而不佞。’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人。不知其仁,焉用佞?’”
这句话的大概意思是说:有人认为冉雍有仁德,但是缺少口才。孔子分辨说,要口才有什么用?快嘴利舌地跟人辩驳,只会惹来人们的讨厌罢了。冉雍是否做到仁我不清楚,但为什么一要有口才呢?
“雍有仁,雍有仁。”我在心中默念两遍,刹那间突然醒悟:康熙封胤真为雍亲王,是为了表彰他的仁德。
现在所有人都盯着我的怪样子看,连小胤祯也不例外。我脸上一红,拿出梅花糕分给众人,最后轮到老十四,他连碟子都一起抢了去。
“里面还有什么?”十四自己去揭食盒的盖子,那副馋样儿,活脱脱就是个打秋风的。
“慢些吃,看噎住了。”我给他递上一杯茶水。
“昨儿晚上熬夜来着。恐怕误了先生点卯,今儿早上就没怎么用膳。”
看见胤真板起脸,我连忙看向胤祥,于是他也帮着打圆场:“昨儿教的那篇最长,我也是熬了一夜。”说到这里,他转向胤真。“前儿兴起临了幅《浪淘沙》,可比起东坡先生的原作,还是差了些神韵。不如先让十四弟补个觉儿,您过去我屋给胤祥指点指点?”
哄睡了胤祯,我们来到十三房中。这又是一位上马会弯弓,下马能挥毫的阿哥,在康熙诸子中以诗文见长,只是现在还处于启蒙阶段。
“来,穿上试试。”我在他眼前抖开一件棉袍。这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之一,为了给四个小萝卜赶制棉衣,芒种带人加了好几个夜班。十三阿哥看看胤真,后者笑着冲他点头,他才腼腆地接受了我的好意。
“不肥不瘦。您瞧,就跟可着身子做出来似的。”我很兴奋,将十三阿哥领到胤真面前。哪知他竟然弯下腰去,替这个异母弟弟系盘扣,一边扣一边说:“等天冷了,记得叫奴才们伺候你穿上。”然后抬头嘱咐我,“尺寸确实一差。明儿再叫人做一套送进来,有两件来回替换,这个冬天就过去了。”
“有劳四嫂了。”胤祥拱手作揖。他现在才六岁,可举手投足都是大人的作派。这都是不能在生母身边长大的缘故。相比十四阿哥,他不仅少了几分顽劣,甚至学会了察颜观色,可能胤真小时候也这样吧!正因为有着相同的遭遇,长大后他们才会惺惺相惜。
“不知嫂子第一次见到四哥,是怎样的一番情形?”
这个九格格!煞有介事地拉我出来,难道就仅仅为了这个?不过,看她欲语还休的样子,定是有心事不方便言说。
“可能是相互瞧了一眼,接着就放声大哭吧!”格格果然被我逗乐了,将刚才的谨慎丢到了蓼洼国。
光看表情就知道她不信,于是我耐心地作解释:“初见时我们都没过半岁,一旦见了生人,您说除了哭还会什么!”
格格现在哭笑不得,冲我撅起了小嘴:“嫂子最坏了,人家问的可是正经事!”
“格格现在才多大?好好地问这个干吗?噢——,咱们的小九妹难道有了意中人?”我伸手去刮她鼻子,小丫头一闪身躲开了。
“才不是呢,人家只是远远瞟了一眼!”格格找理由辩解,反让自己露了馅,这让我忍俊不止。
“嫂子——!”格格又窘又臊红了脸,终于按捺不住向我扑过来。见势不炒,我转过头就跑,她自知没我跑得快,追了几步就打住了。
“那人姓甚名谁,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见她放弃追赶,我又折了回来。
“就不告你!”格格这回拿定了主意:打死我也不说!
“你不如实讲出来,嫂子怎么玉成好事呢?”她果然已经心有所属,听我说了这一句出立即变了态度。
“不瞒嫂子,确实只瞟了一眼。重阳节,额娘带我去瞧十四弟,十三阿哥也闻讯赶过来,来时带着个穿紫袍的,额上有块瘀青像是习武磕的。”
“紫衣少年!那嫂子得好好查一查,可不是什么出身都能娶格格的。”
据说,公主的婚姻要由皇帝指定,那我可以为她做些什么呢?坐上回去的马车,我仍然心不在焉,不料马车突然加速。我手上没抓牢,身子就势向前冲,眼看就要被甩出车外,胤真及时拽住了我。
“从园子里出来,你就一直锁着眉头,难道是头疾又犯了?”刚才是在风里站了一会儿,不过这半年常服用菊花粥,头痛的次数已经减了很多。
我摇摇头想蒙混过关,可他摆明了要打破沙锅。还是不要将格格的心事告诉胤真吧,万一他恼羞成怒将妹妹也训斥一顿呢?!老十四刚才不就险些中招吗!
“我在想,胤祥的运气比您的要好。”见他嘿嘿一乐,我接着往下说:“他同样也得不到娘亲的照顾,可却有您这样的兄长疼爱。所以我说您运气不好。”我说这话时瞧着他的脸。
“母后确实再无所出,可正因如此才能视胤真如亲生。每每胤真生病时,孝懿皇后都守在榻前,连喂送汤药也不假手他人。只可惜她英年早逝,胤真不能报答养育之恩。”他的神色终于黯淡下来,心中的遗撼可想而知。
为了缓解悲伤的情绪,我闭上眼睛充当盲人,摸索着拿起他的左手,压低嗓音说:“老朽有一字相送,贝子爷要是不要?”
胤真被我逗乐了,不屑地说:“你也能当卦师?又编排我!”
我立即睁开了眼睛,跟他较起真来。“这天底下,或许还有送字的卦师?可是秋儿送的字与吉凶祸福无关。”
“不讲吉凶,不论祸福,那还是打卦的吗?”胤真笑得更开心了。
“反正秋儿送你一个‘雍’字,‘雍也仁而无佞’的‘雍’。眼下一定记往了,往后多少年您都离不开它。”
“真的,可有什么说法?”
现在有兴趣听下文了吧?我可不想泄露天机,到这吧,就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