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缘定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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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黑色早已覆盖了整个天空,原本月就只有点点微弱光芒,在黑暗的逼迫下,似乎打算放弃将自己的光辉洒向大地。
[进来之后,为何一直不开口?]从进入木屋开始,木屋内便是一片寂静。竹未虽已习惯了这种寂静,但不知为何,他突然不想在感受这种寂静了,似是有些厌倦了。
[因为没什么可说的。]篱苑唇角微微一勾,带出一抹讽刺的角度。
[你可以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吗?]竹未皱了皱眉,他一直不喜欢他的笑,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的笑永远都是那样的,不是嘲笑便是冷笑。他突然想了解一下他,于是异常唐突的言语就那么不加思考便脱口而出,吓了自己一大跳,同时惹得篱苑也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只好尴尬地朝他笑笑。本以为他会笑笑,再一次用没什么好说的来搪塞自己,怎料——
[也罢,很多事,也该找个人倾诉一下。不然,饶是我,也会崩溃的吧。记得从小时起……]篱苑本想搪塞过去,但看到他清澈的眸子,不再拒绝,亦或者是不愿拒绝。原本一直压抑在心底的疲惫感一下子迸发出来,感觉好累,好累,好想找个人说说话。但身边的人他一个也不信,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和眼前的男子倾诉。
篱苑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竹苑内,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心底的一丝寂寞与伤感。这种感觉,对于篱苑来说,很熟悉,也很奇怪。谈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喜欢,从自己懂事起,父皇便将自己送到暗沙组织内训练。在那里,没有高贵与卑贱,只有强者和弱者;没有朋友和敌人,只有猎人与猎物。
暗沙内,除了杀戮,便是拼搏。没有人能靠关系走出去。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出去。没有人想像得到,一个五岁的孩子是怎么一路杀到十三岁的。没有所谓的朋友,也没有敌人,随时处于杀与被杀的状态中,好累。
篱苑没有把在暗沙的事情告诉竹未,或许,他仍旧是个无法信任他人的无心人罢。
[接下来,该你说了。]
篱苑轻轻合上了眼,似是要仔细听竹未叙述。
[我?我没什么可说的啊。]竹未轻轻的笑了,指了指自己,挥了挥手。
[被你骗了啊。算了,作为补偿,你是不是该出去给我带几壶酒来呢?]篱苑并没有恼怒,只是他说的话,很让竹未郁卒。
[王爷,夜色已深,你若要想让我去帮你找几只萤火虫倒好办,可让我去买酒?这莫不是在戏耍于我?]
[谁让你去买了?我在竹苑藏了几壶‘沁心吟’,大概就在你木屋左边第三棵树下。不过我也不是很记得了。所以再劳烦你多找找咯。]篱苑用手撑着下巴,好笑的看着吃瘪的竹未缓缓离开木屋。
约摸过了两柱香的时间,竹未终于提着两壶干净的酒壶归来了。
[还真是慢啊!]
[谁让王爷这么‘聪慧过人’,把酒藏在土地深层呢?]竹未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竹未发誓,从来没有如此生气过,虽然这个人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他有些情感,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有如此大的冲动想要揍人。
竹未忽然一愣,他是淡竹啊,淡竹生性薄凉,就算有感情,不用是发怒了,就连简单的情绪都不会拥有,可是——
[喂,辛苦了半天的成果,不要了吗?]被突然打断思绪的竹未茫然地望着篱苑,而后者则是一脸陶醉地指了指酒壶。
[无碍,若王爷愿,不妨全饮了罢。]了然的笑笑,早已恢复了初见时的一抹淡然。
[你怎么了?]篱苑眉头微蹙,眼里明显地表现出疑惑和不快。他并不适应竹未前一秒还同正常人般表露情绪,而下一刻便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般淡然的转变。
[竹未无事,若不是今夜月被遮掩,恐怕对月畅饮也是一件乐事罢。]竹未朝他笑笑,感叹道。
雨停后,空气便是格外的清新。月早已不知何时被乌云包裹住了,无法脱身,亦无法散出自身的光辉。虽无月但却是繁星漫天际,每颗星发出的零星微光,汇聚到一起也与一轮圆月相差无几。竹未推开木窗,任星光洒进木屋。
竹未的眸里映着星光点点,嘴边还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模样煞是好看。
星光照在竹未的身上,引出了不知何时消失的环绕着竹未的淡青色光圈,两种光辉围绕在竹未身边,青色光圈的光辉时强时弱,银色的星光亦是如此。如同两个顽皮的孩童在较量着武功,却又不分上下,朝着竹未撒着娇。竹未嘴边的一抹弧度至始至终都没有褪去,不过此时弧度加大了些。用手轻触了触青色光圈,青色光圈似是不甘地闪了闪,渐渐减弱,然后消失。
[以后,你便住这里吧。]在一旁静静呆着的篱苑突然这样说道,引得竹未侧目注视,但他却顿了顿,又道[我以后会经常来的,只要你不介意。]
虽是十分霸道的口气,但篱苑仍是用眼神询问了竹未的意见。
[若王爷不嫌弃,竹未随时恭候。]
[叫我篱苑吧,每个人叫王爷早听腻了。]篱苑看了看竹未,漫不经心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那,在下随时恭候篱苑王爷的大驾。这样说,如何?]竹未开起了篱苑的玩笑。
篱苑笑了笑,不再言语,只是注视着窗外的乌云。
乌云何时散去,圆月何时重现,或许要了解,仅仅只有一个字——等。
[你有心事。]虽然知道又一次有些唐突,但仍旧肯定的询问。篱苑看着竹未明亮的双眼,仍旧没有言语。
[出去走走吧。忘了告诉你,或许,你也知道。夜晚的竹苑其实更美。]竹未没有尴尬,而是牵起了篱苑的手,那么自然地牵起了篱苑的手,那么自然地牵着篱苑的手出了小木屋。
从买下这个竹苑时,篱苑便时常到这里散步,但从未在夜里趁着月色闲游过。而原因,却是不愿。不愿出去,碰上不必要的麻烦,例如——刺客。对于别人来说,王爷这个词,是至高无上的,代表着享之不尽的财富和权利。但只有他才能真正体会到王爷这个词的真正含义。生在帝王家,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无比惬意,更多的是时刻的警惕。没错,就是警惕,时刻注意着自己的生命安全,不得对他人有丝毫的信任,只能相信自己一人。时刻注意着自己兄弟的暗杀,以至于有时候篱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当今皇上的亲生兄弟了。
[你看——]身边略带惊喜的呼声截断了篱苑的思路。篱苑侧目,却愣在了当处。
一阵风吹过,竹叶随着竹枝的晃动飒飒作响。整片竹林被舞动的绿莹莹的冷光照亮,银色的光辉也从枝桠间撒向大地。细细看来,才发现,原来不停舞动的绿光原来是一群小小的萤火虫在不停的飞旋在竹林间。
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在篱苑身边盘旋,篱苑却是僵硬地呆在原处,一动不动,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这样的篱苑很难让人联想到平日里冷漠的浣国三王爷。竹未轻轻的笑了,引来身边人有些恼怒的一记眼刀,用手捧住了小小的萤火虫,让他在自己的手心发出微光。
天上的乌云不知何时已退散了,明月露了出来,和繁星们一起照耀着大地,看着地上一双人坐在竹林中仔细的观察着萤火虫,不时的发出轻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