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三掌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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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众人围成个半圆,中间便是剑拔弩张的永乐长老与江凡。江老爷心急如焚,却无奈对方武力强劲,自己也硬抗不得。只见江凡站在大树前略略思索,扬声叫道:“永乐,你说话果真算数?”
永乐不满地道:“我永乐向来说一不二。”
“好,”江凡挺起胸膛道,“你出掌吧。”
永乐缓缓一提气,手上的真气提了上来,看去居然朦朦胧胧如一团烟雾。“小子,你接好了。”话出惊如雷,动作迅如风。他的脚下盘影交错,手掌推出已经攻了过来。江凡只觉得面前一阵巨大的压力,几乎要把自己刮倒。他微眯双目,集中了所有的精神,定睛在那一双枯瘦的双手上,而那双手如不断漂移一般,竟看也看不清。
眼看掌已越来越近,江凡眼前一片模糊,心头一横,也运了全身的力,双手送出向前使劲一推!
“砰!”
巨响之后,江老爷已经准备好了惊呼,却在看清目前的境况时目瞪口呆,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江府围看的人个个瞪大了双眼,不发一声,而那北门的人却脱口叫道:“师父!”
江凡靠着大树呆呆地看着被自己的内力反弹出去连连退后的永乐长老,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也不敢相信这竟是已经发不出来什么力的自己打出来的。树上落叶纷纷,永乐长老退了七八步才稳定步伐,面上也变了脸色,手指着江凡不敢相信地叫道:“你……”
此时江府的人幡然醒悟般一阵欢呼。
江凡虽然十分奇怪,却不容得多想,站直了看着永乐道:“第一掌了。”
永乐愤然收回手,方才制服这小子便能看出他并没有什么能耐,想不到片刻之后居然会有这出人意料的结果,这等稀奇事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疑问一上来,他更打定了心思再试一试,于是重新摆好架势推掌用力,沉眉道:“再试试这个!”
双掌生风,来得比刚才更为迅猛。江凡清楚自己的境况,第一掌很可能是自己侥幸,此刻心中还是没底,便脚下微错,避开了势头,手掌出力,斜斜迎上去。
“砰!”第二声巨响,居然又是永乐长老退步,只不过这次退了三步便扎稳。
永乐长老心中更加疑惑,掌打到江凡的身上,只感觉绵绵无力,像撞上了棉花,而后忽然一个反弹,将自己弹开,能用这招的,必然是内力超群的人。永乐眼中目光矍铄,仔仔细细又将江凡打量了一遍。而这个时候江凡也惊讶加惊喜,莫非是自己重伤一回碰巧捡了个便宜?他年轻的脸上忍不住喜上眉梢,向永乐长老道:“已经两掌了!”
“好。”永乐长老不知是对这句话的回答还是说的江凡,铁着一张脸,已运上了十分的力,“让我看看你的能耐。”话音未落,他的掌又出。这次,却没有任何花哨,一只手,直直推来,如风鼓扬帆,却有倾倒泰山之势。江凡自然不敢小觑,屏息凝神,心中止不住祈祷奇迹的再度出现。
“啪。”永乐长老的单掌推上了江凡的肩头,发出轻轻的一声响,而这一霎那,江凡的肩头竟如撕裂一般传来刻骨铭心的痛。
究竟还是被打中了。
可永乐却自己退了开去,难以置信地惊望着江凡痛苦的脸,不自觉地念叨着:“不可能!”他明明已经用了十分的力,怎么可能被化解到这种程度,只有不到一成打了出来?永乐嘴角抖了几抖,神色复杂地道:“我们走。”率领一群北门的人二话不说离了院落。江凡靠在树上捂着伤处喘着气,尽管打得不重,却也疼得撕心裂肺,只恐怕肩骨都断掉了。
江老爷这才上前来,诧异万分地道:“凡儿……你的这武艺,是跟谁学的?”他只知道江凡由了自己的关系学了不少把式,今天这三掌接的却着实出乎自己的意料。江凡只摇头:“我也不知道。”江老爷再不多问,连忙派人护江凡进屋,叫了大夫来诊治。
此时江边微风习习,波纹荡漾的江面上极缓慢飘着一艘小舟。
依旧是那艘小舟,依旧是端坐船头的蓝衣女子,却没了悠扬撩人心弦的古筝乐曲。沐羽轩静静坐着,双手搭在筝弦上,微闭双目像在思索,却又像在养神。山水美人相应,竟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她稍稍有些不安,飞星这么久了却还不来,他做事可从未有过拖延。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一声轻轻的脚步,廖飞星像白色的花瓣一般落入小舟,小舟左右摇晃起来。廖飞星如往常一样单膝跪地,低下头认罪道:“阁主,飞星来迟了。”
沐羽轩站起,走到廖飞星的面前,忽然素手一弹,指尖铮然飞出一根细细的筝弦,另一头刚好卷过廖飞星的手腕。沐羽轩皱眉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问道:“你受伤了?”
廖飞星道:“飞星不碍事。”
沐羽轩收回了筝弦,叹了口气,扶他起来,问道:“是江府出事了吗?我说让你把他送过去就回来,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廖飞星顿了一下,诚然回答:“如果江凡死了,阁主还会心平气和吗?”
沐羽轩动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廖飞星淡淡地问:“阁主,请容飞星问一句,江凡在阁主的心中是不是与其他人不一样?”
沐羽轩沉思着走到筝前,缓缓拨过一根根筝弦,眼中晶莹的光闪烁:“你多想了。”
凝望着沐羽轩迟疑不决的面容,廖飞星心中万般不是滋味。是的,他本该在扔下了江凡之后便走,但是当看到北门的弟子时他还是忍不住留了下来,躲在枝繁叶茂的大树后暗中帮了江凡一把,也伤了自己的元气。他甚至在忍着胸腔中的翻江倒海离开的时候还在好笑:他不该羡慕甚至嫉妒江凡吗?为什么要救他?即使他不出手,江凡重伤或者死,阁主也不会埋怨他半分。可是他却不想看见沐羽轩为此一点点的伤心。
沐羽轩的筝音从指间传荡出来,铿锵有力,若巍峨群山,海浪翻腾。风摇动她雪白的面纱,她的眼睛隐藏在长长的睫毛下,竟看不出一丝的表情。她在浣风阁多年,少与外人打交道,早习惯了掩盖自己所有的心情。她表面上冷、绝、傲,却只有廖飞星知道,她毕竟是一个年正芳龄的女子,她的面纱底下是无数普通少女的天真烂漫的情怀。
韶华流光,谁又不是少年?
良久,沐羽轩突然问道:“你想看看那剑谱吗?”
廖飞星心头一动,喉咙中竟像是哽住了个东西,不能回答。用剑的人都知道,这剑谱的奥秘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沐羽轩觉察到他的窘迫,呵呵笑起来:“你知道吗?我一直弹的这曲子,就是含着剑谱的曲子……呵呵,他们追来追去,竟不知道那传说中的剑谱整日在他们耳边回响。”她忽而摇了摇头,否了自己的说法:“不对,他们根本不相信整日听到的这就是他们想要的东西。”
廖飞星静静站着:诚然如此。
“你说这寥寥几篇剑谱,为何就那么惹人注目,得到了,练成了,又怎样?”沐羽轩遥望着不见尽头的江水,伤感地道,“浣风阁本来平静,为了这个,成了人人喊打的邪派魔教,正邪的分界,就如此模糊不清?”她忽然有了一些愤慨,手停了下来,她只担心又控制不住,魔音再起。
廖飞星道:“他们本就利欲熏心,阁主何必忧伤。浣风阁的存在,本来就不是为了什么剑谱的纷争,阁内的人也从来不会把这样的东西放在心上,更不会与他们斤斤计较。”
“你说的对。”沐羽轩心头一轻,轻吸了口气,“等这次与风竹老人见面之后,我们就永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