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年带着沉默站到灵禅子身后，淡淡道了声：“你的腿，快到时间——”
    说完便主动背起了灵禅子。
    原来他的腿从柳盈盈恢复九岁模样便开始抖，抖得愈发厉害，只被拾年细心发觉。
    灵禅子眼底不带一丝波澜，沉默着，显然并没被触动内心。
    柳盈盈见状也无话可说，许是觉得有些事情本就不该她管，蹙眉思量了会儿，直接岔开话题：“若有灵血为引，漫遍山泉，再加以我山中一些奇药，或许能够根治瘟疫。”
    灵血？
    灵禅子望了望自己纤细的手腕，禁不住苦笑。
    他道：“用我的吧！”
    无悲无喜的表情，比将痛苦与纠结写在脸上更惹人心疼。
    “不行！”拾年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间将灵禅子甩下肩膀，死死按在地上。
    灵禅子却直接无视他，转而对柳盈盈叹道：“让云中仙子见笑了！”
    “你闭嘴！”方拾年厉声呵斥他，话一说完就心虚得要命，然而此刻为了保全自己日后在灵禅子面前的形象，只得硬着头皮道：“用你的什么？都以为我听不懂吗？要用你的血去救那些凡人们对不对？我告诉你！为了他们不值得~你不许那样做……
    柳盈盈望着方拾年粗鲁的举动，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灵禅子。
    她看到了灵禅子被按倒在地时，故意顺着拾年的动作，乘机塞进自己口中一枚丹药。
    散发着淡淡流光的药丸，约有四分之一葡萄那般大，隐约透着邪异气息。
    灵禅子哑然失笑，对她眨了眨眼睛，勉强以神识传音：想必云中已经看出我服了散功丸，不过在散功之前我还尚有余力自保，希望云中仙子能遵守承诺——
    这话明面上听着是哀求，实则暗藏威胁之意。
    山神自会护着自己地盘上的一切灵物，乃是天性使然。
    根治瘟疫需要消耗的灵药必然不少，柳盈盈在灵禅子毫无反抗之力后是否会失信尚且为未知数。
    倘若柳盈盈中途反悔，即便灵禅子已经服下散功丸也未必不能与她拼死一搏。
    柳盈盈听后便有所会意，心中惊骇不已，忍不住以神识追问：就为一些凡人的生死，真的值得吗？不惜得罪我一方山神？不惜散功，只为获取在那之前短短半日时间的回光返照？
    修行者眼中，寻常凡人自如蝼蚁。
    灵禅子同样不解地答道：只为若干凡人中，唯一能令我牵肠挂肚的那个，我也不知是否值得，是什么让我这般执着为他付出？
    拾年的血若有何闪失，星然必不会罢休；云中仙身为神木成精，修行不易，每一滴肉体之血更显尤为珍贵，也不会为人类疾苦自损道行。
    更何况这两人的血虽也担得起灵血之称，却也与灵禅子相差甚远。
    除了他还有别人的血可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