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卷  05. 睹人思人难长在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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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梓忻纳闷,眼前的人,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对面,子树贺一郎放下刀叉,对于面前“炽热”的目光实在无法忽视,好整以暇理出平日的客套,礼貌询问这位白家大少爷。
    “初次见面,在下子树贺一郎。”
    墨梓忻恍然过来,方才无礼的举动使得他蓦地脸上一红,忙低下头掩饰。
    “呵呵”,注意到年轻人互动的白老爷子放下报纸,将有两个小洞的一面朝下压住,为墨梓忻解释。
    “子欣,来,外公介绍一下。这是贺一郎,白家在福岛分部的总领事”,见孙子有些迷惑,用更为简洁的词解惑道:“嗯,就是管福岛一块儿的,白家人!子欣你还需在福岛修养一段时日,这些时候就摆脱一郎了!”
    子树君连忙颔首应下,并允诺会好好照看少爷。
    即便墨梓忻没有回应,另两人也无他色,全当作宠小孩儿般的,一顿还算温馨的家庭聚餐平缓过去。
    快结束时,突兀爆出“啊”的一声。桌上两人皆望向墨梓忻那处,见他勺子一抖,将最后几口粥翻出碗外,纵容一笑,便不在意。
    那厢无意,可墨梓忻这心中却如石破天惊般震动,这,这,这,墨梓忻在发出响动时就快速掩饰好了,可心中震叹不是那么容易压下的。
    不为其他,而是这被称作“子树贺一郎”的福岛人,竟与前世那弧月国商家子——孜贺,一般模样。
    正心中症结的墨梓忻没注意到时,被方才声响惊动的人,悄悄打量着眼前这痴傻状的白家少爷。刚才没放心上,现下一探看,贺一郎掠起嘴角,这白家公子长得,可真是,花容月貌啊。
    这下轮到墨梓忻被人盯看,因前世貌不出众,且又正巧有个倾国倾城的长兄,墨梓忻向来对他人的目光敏感得很。
    即便勿需抬头,墨梓忻也能猜出这道目光中所包含的一切,惊艳、赞叹、占有欲以及赤裸裸的侵略性,就像前世常常落在他的兄长的注视一般。
    墨梓忻心涩,那日,那人,也是这样望着他的兄长。
    未待子树贺一郎收回自己侵略般的视线,墨梓忻就在下人的帮助下,回到了卧室。
    ‘可惜了’,贺一郎没想到自己第一念头竟是这个,不舍么?本无心于这位命运多舛的小少爷,现下,贺一郎改变主意了。
    回到房间,挥退下人,墨梓忻陷入温软的大床上,愣愣盯着床帏,思绪拉往遥远,那个注定不平静的夜,死亡与再生重逢的那日。
    静静聆听着曾祖讲述白家与秦氏的纠葛,墨梓忻明白了,自己是犯了白家大忌,亦可说是自己亲手遏死了自个儿。待白柳尚言尽,墨梓忻半晌不语,只忽然提出想在施法缚魂之前,能去再白府看一眼。
    白柳尚思虑片刻,便允了他,只警醒,要在翌日午时前回来。
    墨梓忻了然颔首后,拖着新身子,飘飘荡荡出了暗室,出来才发觉,那是个深埋于地下的暗室,面上竟是寒潭,墨梓忻恍然,怪不得寒冷如此。
    一路荡漾,墨梓忻好不易找准了方向,待到了官道,才发觉竟是离了紫阳,偏近弧月边境,朦胧下的怪石林群,有些渗人。墨梓忻暗自庆幸,如若不是自个儿现在只一孤魂野鬼,怕是早惊心颤肝了。
    也亏得这身“好皮囊”,墨梓忻勿需通过弧月关卡才得进入紫阳,直直从城累穿过去,便是紫阳远边了。
    约莫着三两时辰,墨梓忻终是寻到那座府邸,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大门,却是银装缟素,白绸飘飘。满是肃然的白府,不复枉然傲立,似是垂暮,又似绝望。
    墨梓忻心中苦涩难捱,偷偷从院墙上溜进,凡到白府,必入的院子,挂起白绫素花,满府皆是素衣长衫,嘤嘤不断。墨梓忻怅然许久,忽的看见外翁,徐徐徒步,一夜之间仿佛伛偻的身影,深深刺痛了他的眼。墨梓忻忍不住上前,想要拥住外翁,这唯一一个真心待他的老人,想要告诉他,他还活着,却只直直穿过那昼夜间生出华发的人。
    “梓忻!梓忻!”
    屋外一阵骚动,整布去灵堂守灵的下人停下脚步,往同一处瞧着。
    冠帽斜着,像是匆忙间戴上的,绾发玉簪只拢得半束乌丝,眼中丝红点点,怕是没能睡醒就被人推醒罢。身上还是那套衣裳,自己死前曾为其失神片刻的华服英装,现下陡皱着,还浸着些许酒气,那刚冒出的青渣也来不及剃去。
    墨梓忻怔怔看着那人,魔怔似的想要冲进灵堂,疯叫着自己名字。
    “梓忻!梓忻!”景阳帝现在丝毫没有前日的端庄威仪,此刻的他,就似是失去了心爱之物的小孩儿,一切阻拦他的人,皆视为无物。
    白季崖着人拦下发狂的帝君,听命于白家的魅,死死把紫阳帝君扣住,不让其靠近一分。
    “陛下请回罢,逝者已矣,妄陛下放其所去。”白季崖秉着几十年来的隐忍,强迫着自己不开口命令魅直接夺其性命,冷冷下口逐人。
    “朕不信!朕不信!梓忻不会就这么死的!朕告诉你,朕不信!放开朕,你们这是欺君!”
    可惜在听到墨梓忻早逝时,就疯怔了的人,完全听不进任何话,秦越只知道,他现在想要看到那人,只想亲眼证实,他们都在骗他。
    白季崖青着脸皮,深吸几口,决绝般地挥挥手,示意魅将人放进去。
    直至秦越看到那棺里躺着的人,熟悉的容颜,凛然的白衣,半晌不能言语,直到宫中来人接回,景阳帝似是被怔魇的,随人摆弄着,拖上马车,两眼直直地,盯着那樽棺。那樽棺木稍一出视野,便似疯狗般挣动,狂躁地便是五个侍卫齐上阵也压制不下,最后,众人只好由着他守在灵堂。
    一边的白季崖却是气不过,这个生前辜负了自家孙儿一世的人,白季崖始终认为,是他害死了自家亲孙。
    白季崖可不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甚,着魅给人套上麻袋直接扔车上去。
    “我孙福薄,经不得真龙天子的礼!”
    听着身前的喧闹,四周愈渐模糊,感到一切似乎与自己无缘亦无由的墨梓忻,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不想看,不想听,不愿,再与这尘世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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