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何以倾心 第六十九章 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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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真是呆了好些日子,也不知道闻霜是在忙些什么,从那天起几乎每日都会出门,一出去就是一天,却总是在浅然面前像个没事人一般,倒是陈秦将军,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突然跟闻霜熟络起来,隔三差五就来找他,然后就偷偷摸摸地不知聊些什么。浅然虽然好奇,可却总是憋下了一肚子的好奇心,始终是不愿意主动开口问起。
这天,浅然起床的时候,开门问小五,闻霜已然是不在府上了,百般聊赖,浅然低头淡淡笑了一笑,却听外边高呼:圣旨到——拖得常常的尾音,尖细的声音,让浅然心里猛地一颤,还以为是闻霜的圣旨,推门出去,却不想来人高昂着头,大声道:“浅然姑娘接旨——”
浅然愣了愣,我?恪儿……还是祺王?她的心里通通直跳,不论是恪儿还是祺王,这给她的圣旨,只怕是祸不是福。
尽管如此,浅然还是立刻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素闻女子浅然才华出众,满腹诗书,又朕尝宴于九龙殿,见浅然如同亲故,特请浅然入宫赐教,钦此!”
“民女浅然接旨。”当高举过头的手触碰到柔滑的锦缎卷轴,浅然抿了抿嘴唇。
赐教?亲故?这是恪儿说的么?不……我曾两次见到恪儿,可他只是随意地问了自己一声,从未表现过对自己的好奇之意,又怎么会突然召见?这一定是闻白,是祺王。可是为什么?若是想要见自己,以他的身份,大可用王令召唤便是,何必特传圣旨?莫非是和闻霜有关?还是……他终于是容不下我了。
浅然飞快地想着种种可能,可心里却就像是缺了一块一般,可以肯定,不论哪一样,都是凶多吉少。既然是圣旨,那便是不可违。浅然就算不愿意,也只能听从了。她回屋打扮梳妆完毕,便跟着公公进宫去了。
公公直接把浅然带进了御书房,走进去,只见宽大的木桌上堆满了各种奏章和书卷,垒了几层高,闻恪小小的身子坐在明显过大的木椅上,身子向前扑,费力地往上抬,让自己能够够到高高的桌面,而他的身影,已经几乎要被高高的书卷给掩盖了个严实。见到这场景,浅然突然不知是何种感受,是心疼,是不安。
“皇上,浅然姑娘带到了。”
闻恪听罢,从书卷之中抬起头来,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还有你们,没你们的事情,都下去吧。”他机灵的眼珠子跐溜地转了转,待太监宫女们都走了个干净,整个屋子只剩下了浅然和闻恪两人,他连忙飞快地从座椅上蹦了下来,跑到了浅然面前,好像是从来没见过她一般,绕着浅然转了好几个圈子,灵活的大眼睛从上到下地打量着浅然,弄得浅然站在原地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刚想要开口问所为何事,却听闻恪清脆糯糯的声音响起,“你……就是朕的母后?”
这句话分明和平常没什么不同,那样可爱而稚嫩,此刻确如晴天霹雳,轰得浅然有一瞬间脑内一片空白。
“你就是朕的母后?”“你就是朕的母后?”……
这句话不断地环绕,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我如此狠心地抛下他,而且不与他相认,如今却在这样突然的情况下被他问起,怎样才能不震惊,不害怕呢?他竟是用这样平静而又淡然的语气问自己是不是他的母亲,就像是问你叫什么名字一样,没有母子的感情,他这样问仿佛只是为了了却心中的好奇,却不知道这样子反而让浅然顿感内疚。
浅然身子晃了晃,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都这么问了,我……到底是认,还是不认?看着闻恪满目期待的模样,浅然有些动摇。
良久,在闻恪期待的眼神中,浅然低头,淡淡地反问:“皇上,何出此言?”
闻恪像是被问住了,他嘟着嘴,思忖了一下,像是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心一般,招招手让浅然弯下腰,凑到了浅然面前道,“嘿嘿,我可悄悄告诉你,我偷听皇叔和二皇叔讲话,这才知道的。”
小身子说完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看着浅然又问道,“你和二皇叔要成亲?”
这一问又是“一鸣惊人”,浅然瞪大了眼睛,她仔细观察着闻恪的眼睛,却怎么也发现不出他有一丝不高兴或者别扭之情,竟像是问个普通的路人。这个孩子,是当真不知道母后代表什么意思,母后和皇叔成亲代表着什么么!?还是……还是……他在怨我……怨恨我这做母亲的不亲不厚,轻浮放浪,才如此语气!?纵使知道闻恪还是个孩子,可浅然却不自觉地想了很多,但无论哪一样,都是让她揪心难过的。
见浅然默默无语的模样,闻恪撇撇嘴,突然露出了一丝不太符合他年龄的冷冷的笑容,看上去,竟是有几分神似闻白,“朕就是问问,皇叔和二皇叔这么偷偷摸摸的,生怕朕知?道。朕就是好奇想要看看,传说中朕的聪明貌美的母后到底长了个什么样子,你在害怕什么?莫不是,怕朕公诸于世,然后下令关起你这个‘妖妇’?”
一直以来单纯无知天真无邪的模样一下子变了,闻恪此时的表情如此的冰冷,口出的话语字字如同一把小刀,一刀一刀划在浅然的心上。这才是真正的闻恪么?纵使再怎么被保护,皇城里的孩子,终究是不能免俗……我的恪儿……我的恪儿,果然……是怨恨我了啊!这么可怕的眼神,真是一个五岁的孩童所拥有的么?
“民女……民女罪该万死,皇上愿意怎么处罚,便怎么处罚吧,民女绝无怨言。”浅然憋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来,之前还曾答应了闻霜要与他在一起,可是如今也许是不可能了,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也许昭姬说的没错,人终究是逃不过命运的,几番争求,最终又能如何呢?
“呵呵,母后,您可真看得开,您是想要朕赐你毒酒一杯?还是白绫一条?”闻恪歪着脑袋笑了笑,“不,朕可不能杀你,您怎么着也是朕的母后,弑母乃大罪,若叶对朕有养育之恩,她对你念念不忘,又怎么会允许朕伤害你?况且二皇叔这么心疼你宝贝你,而皇叔又见不得二皇叔不快,朕……怎么会傻到为了母后您,而惹皇叔生气呢?要知道,朕……可还是个傀儡皇帝呢,皇叔想要废朕另立,轻而易举。”
闻恪的神色很是平静,他在情在理地分析着说与浅然听,明明如此平淡的语调,却着实让浅然从心底里感到悲凉与凄冷。步步为营,闻恪装作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一席之地么……只是,说道闻白,那冷淡的眼神中分明闪过一丝无奈与悲伤,又怎么能说只是利用,只是设防呢?自己的恪儿,如此境况,到底还是自己的责任了……
“……那……皇上……想要如何处置民女?”心里有千般万般的愧疚与抱歉,她也终究不可能再若无其事地让闻恪认她做母后,更回不到这宫里,守在后宫度过余年了,唯一能做的,便只是等。
闻恪思索了片刻,那双与浅然一样漆黑明亮的眼睛望着她,轻轻地说道,“如何处置?呵呵,母后不是天资聪慧么?不仅救过徐陌,还聪明地打败了姬夫人成了皇后,最近,那陈秦将军,似乎还是您劝归朝的,既然这样,朕现在就命令你,朕要让你做女官,帮朕得到这万里江山。”
此话说得笃定而坚决,浅然一震,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闻恪给自己的“惩罚”,竟然会是这个,女官……先辈确实曾有女性为官,且身负要职,如此一言并不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领取先河,只是……
“皇上,还请三思,任命官职并非皇上您一人说了算,还有和众位大臣和祺王殿下商议……”
“朕知道,你是想说皇叔和大臣们会不同意?”闻恪露出一脸尽在掌握的表情,得意地说道,“你可没有朕了解皇叔,皇叔其实……巴不得你离二皇叔远一点,或者是,能更加光明正大的监视你,如今朕一提议十之八九会被他默许,至于朝中大臣,如今皆为皇叔之流……又有何难?”
“……”没错,若是真为女官,为官入朝,便是要呆在这京师,而闻霜毕竟是王爷,不可在京师久留,终是要回到封地去的,如此一来,便又是两地相隔,倒是正好如了祺王的意思,再者祺王对自己心存芥蒂,这官场如战场,不,甚至比战场还要惊悚骇人,一旦为官,自己又是要如履薄冰,少有差池,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又能够正大光明地从了祺王除自己之后快的想法,岂不妙哉。闻恪啊闻恪,知道闻白想对自己下手又因闻霜而犹豫的心理,知道自己对他心存愧疚又不愿服输的心理,竟是打起了这个主意……
如今的自己,自己的立场,是否能够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