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叶愣了一下，弄……错了么？可是，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就连声音也……
    见若叶一脸怀疑，浅然清然一笑，“姑娘，可是奴家与姑娘的故人相像？莫非，是虞皇后？”
    浅然主动提出了虞兮的名字，若叶一惊，“你怎么知道？！”
    “呵呵，奴家听王爷提到过，第一次见的时候，王爷就直说我像他的故人，后来，才知道竟然是虞皇后。”说到这儿，浅然看着若叶的眉头微皱，连忙解释，“姑娘莫要误会，奴家并无与虞皇后相比之意，只是因你的反应，这么一说罢了，若是触犯了姑娘，还请姑娘莫怪。”
    若叶垂眼，一声苦笑，看来，真不是她的小姐了，昱王倾心于小姐，她一早就知道，如今，这样宠幸一个风尘女子，只怕也是因为和小姐如此像吧！一时间，若叶竟然对浅然产生了些许怜悯。
    不知道是因为与虞兮过于相像还是因为她不卑不亢的说话口吻，若叶对浅然的印象很不错，她歉然地笑了笑，“那真是唐突了，只是因为你的声音也……大概是我弄错了，想念了皇后娘娘多年，竟是分辨不清了。”
    “姑娘哪里话，”浅然低头笑着，“奴家有幸跟随昱王进宫，已经是莫大的荣耀，只因昱王也是担心，若是有向姑娘一样熟悉虞皇后的人在场，奴家的脸恐怕会惹来麻烦，便让奴家蒙面而行，这时候，倒是被姑娘猜出来了。”
    “哪里……若非与皇后娘娘相熟，也不一定能辨别得出……”若叶被浅然这样夸赞，心里却并没有高兴多少，她无奈地耸耸肩，长叹一口气，浅然看着若叶这样失落与伤神，心里有些不好受，对不起，若叶……如今的我，只能这样面对你……
    “若叶！若叶！”远远地，突然传来小孩子的喊声，浅然和若叶同时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只见闻恪提着长长的龙袍下摆，朝着两人奔过来，若叶一下子变了脸色，连忙迎上去扶住闻恪，“皇上，你叫奴婢就行了，用不着跑过来。”她拉着闻恪的手，道。
    “我叫了！叫了好几遍，你都没听见，我就跑过来了。”闻恪嘟着嘴，奶声奶气地抱怨道。
    “是奴婢的错，以后不会了。”
    “若叶，你刚刚在跟谁说话？”闻恪好奇地看向浅然，“啊，这不是跟在二皇叔身边的那个女人么？”
    那个女人……浅然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心情去消化闻恪对自己的认知，满心的失望，难过，又充满无奈。再没有什么，比看着亲生儿子站在自己面前，却不能与其相认更加让浅然感到悲凉的了。
    “……民女……见过皇上。”几乎是挨了很久，浅然才垂首行礼，轻轻地说道。谁也没有看到她眼中那么多复杂的东西。
    “起来吧！”闻恪爽朗地说着，几步上前，就停在了浅然跟前，他踮着脚，伸手动了动，示意浅然低下身来一些。
    浅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近身吓了一跳，见闻恪如此动作，下意识地弯下腰，脸上的面纱突然被扯了去，紧接着便听闻恪“咯咯”笑着，挥舞着面纱得意洋洋地看着浅然，“我看到你了！”
    浅然惊讶地微张双唇，瞪大了眼睛，看着闻恪的笑脸，有些呆愣，站在原地，一时竟然忘记了自己地脸已经暴露在了外边。
    若叶也是一惊，连忙上前，“皇……皇上，不能这样！”她抢过闻恪手中的面纱，递给浅然，歉意地道，“真是对不起，皇上只是……”话说到一半，顿时愣住了，这……这岂止是像，分明是一模一样的脸，若叶支支吾吾着，呆呆看着浅然，“这……怪不得昱王会如此担心，原以为……”原以为是昱王特别谨慎才……
    浅然原本是有些忐忑的，只怕若叶见着自己的脸又起怀疑，可见她如此说，便知道之前的措辞，若叶是信了的，顿时冷静下来。
    她结果面纱，重新蒙上，“没事。”然后看向闻恪，那小祖宗正左顾右盼，似乎压根不知道自己刚才究竟是做了什么好事。
    “被皇上看到了丑态，真是抱歉。”
    “嗯？”闻恪见浅然向自己道歉，歪着脑袋说，“你不丑啊！？朕倒是觉得，二皇叔，还是有点眼光的。”这个时候，闻恪到开始一本正经了，他小大人一样地评论着，看着浅然又戴上了面纱，奇怪地说，“你干嘛一定要带着它？”
    “皇上觉得，这样不妥？”浅然淡淡地问，眼中，带着笑意，她一向不太会与孩子相处，往常，也都是敬而远之，可闻恪是自己的孩子，浅然便无法用平常的态度去对待他，反倒是主动问询。这样，倒凑巧，让若叶真正打消了她也许是虞兮的怀疑。
    闻恪眨眨眼睛，欢快地道，“是啊，你还是露出脸来好看！”
    “皇上，这可不行哦~”
    浅然还来不及回答，却听见闻霜从身后走近，一只手揽住浅然的腰，笑眯眯地说道。
    “为何？”
    “因为别的人，都跟皇上一样，觉得浅然好看，臣，是怕别人也被浅然给迷上了。”闻霜油嘴滑舌的样子，让若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昱王，还是这样地不靠谱，难怪从前小姐就是拿他没辙，见了昱王，就一下子没了往日的淡然，昱王这个样子，活脱脱就是一纨绔子弟的嘴脸啊！
    “你胡说些什么呢？”浅然一把拍开闻霜的手，皱着眉道，一时间竟是忘了要配合这回事，只因为闻霜竟然就对着闻恪说这样的事情，让浅然有些恼羞成怒。
    闻霜无所谓地甩甩手，看着浅然羞愤的脸，笑，“我是说真的，你别不信。”
    昱王啊昱王，你这样的表情说话，会信才是奇怪。若叶掩嘴偷笑，对上昱王的目光，又连忙低咳几声。
    浅然长长叹了口气，“我累了。”
    “累了，那就回去吧。”闻霜笑着说道，转身对闻恪行礼，“皇上，臣等先告退。”便伸手拉起浅然的手。
    当手指触上浅然的手，浅然微微一颤，被闻霜牢牢握住，她回头看向闻恪，那孩子的注意力，早已经不在自己和闻霜身上，而是已然拉着若叶讨论放风筝的事情了。终究是五岁的孩子，玩心重的很。
    看来……没有人跟闻恪讲过有关自己的事情，不知道，是闻白不准，还是闻恪自己并不在乎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浅然从来没有过这样纠结过，看到闻恪好好的，甚至是无忧无虑地长大，她真的松了口气，也从心底感到高兴，可一想到，这样的闻恪并不需要也不想要去了解身世之事，自己，也只能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陌生女子看着他，浅然就忍不住地难过与沉郁，没有我，没有闻璟，这皇宫也不会有任何变化，何其残忍。
    “你不想知道，皇兄叫我，问了我什么？”两人并肩而行，闻霜突然开口。
    “……随你。”浅然沉默了一下，淡淡地说，闻霜这么问，定是与自己有关，如今，浅然什么都不想要管，何必知道这些，只是，看闻霜一副欲畅所欲言的模样，不忍心扫了他的兴致罢了。
    “原本，我以为皇兄会坚决反对我们两个，毕竟……不过，他只是警告我要注意分寸罢了，这样，是不是就算是默许了？”
    “闻霜。”浅然突然淡淡地直呼闻霜名字，这还是头一次，闻霜一愣，“怎么了？”
    “我只是为了进宫见恪儿才配合你，可是，这不代表我接受你。”浅然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又无情，不同于以往的半推半就，显得毫无挽回的余地。不能再与闻霜纠缠下去，这是浅然不止一次告诉自己，而这一次，就像是触碰到了心中的底线，一下子，变得无比强烈了起来。
    闻霜停下脚步，默默地看着虞兮，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与苦笑，“我知道，你可以不接受我，但，喜欢你，也是我的事情。虞兮，”他的眼睛很明亮，从未有过的真诚让浅然有些不敢对视，“以后的事情，你理我也好，不理我也好，这都随你，就这几天，何不试着放纵自己一番？不要将你和我都一竿子打翻可以么？”何必要这样，将自己框定在既定的路线，即使知道对面通往的是死路，还要一头往上撞？
    浅然没有回答，她抬脚自顾自地往前走，听到到闻霜跟在自己身后的脚步，放纵自己一番……不得不说，这样的想法，光是在心中一过，便让她有些心动，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着，谁也不知道，谁也不会知道你是虞兮，相信他试试。可一细想，又会犹豫，这是不对的，天知地知，天地为证，自己岂可侥幸……
    直到回到别院，浅然和闻霜也都不再讲一句话，浅然刚刚抬脚准备进屋，却只听身后一声疾呼，“兮儿！”
    回头，却只觉得一道身影跃上眼前，腰间一紧，唇便被堵住了，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一时间回不过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唇上有些痛，血腥味随之传来，那哪里是吻，分明，是在撕扯，是在咬，可是，那样的青涩又粗鲁，却让浅然失了神，忘记了推开他。
    这真的是很长很长的吻，两人都有些喘不上气了，闻霜轻轻离开了一些，低头看着浅然被血晕染的双唇，又俯首，用嘴蹭了蹭，头伏在浅然的脖颈间，几乎是在撒娇一般，又或者是自言自语，“兮儿……我怕……”怕什么，浅然听不清楚，可是正是这句“我怕”，真正地颤动了她的心。
    她的心也是肉长的，她恋慕过昭熙，心疼过闻璟，怜悯过昭姬，自责过自己，也不止一次，她被闻霜感动过，不止一次，她动摇过，只是，埋藏在骨血中的伦理纲常，让她无法向前迈上一步，尽管，闻霜已经向她走近又走近。
    如今突如其来的吻，这个连孩子都有了的女子，竟是第一次被亲吻，也是第一次，那个人，抱住自己，在自己怀中，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我怕……”
    几乎是下意识地，浅然，抬手，缓缓，回抱住闻霜，轻轻地覆在他的背上，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
    “兮儿，其实，我不想只有这几天。”
    “嗯，我知道。”
    “试着，接受我，好不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