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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年末的山谷中已经十分寒冷,幽深的竹林中有几栋小木屋。一个个靠坐在木屋栏杆上的白衣青年悠闲的对着空气呼气,看着那空气中的白雾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年似乎有着些西域血统,肤质白皙通透,轮廓微深。乌黑柔亮的微卷长发半绑起着,乖顺的披在青年肩背。微微皱眉沉思的他又低垂着颜色稍浅的眸子,习惯性的摸着腰间自小挂着的精致玉佩。
“咳、咳。。。。。。”
在听到屋内老人的咳嗽声后,知道老人已经醒了,青年转身走进屋内。
“师父。”
起身坐在床头的老人已是花甲之年,看起来虽然十分精神,可再是有精神也难以掩盖苍白面上的病容。
“澜英,再过一两个月,你就十九了。有些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成家立业了,可你却总是留在山谷中……你想出去真正看看这个江湖吗?”
“师父,徒儿不是时不时也会下山吗?对外面的世界并没有特别好奇。”青年微笑着回答老人,他现在没有什么别的需要,只想陪着老人度过他最后的日子。这个养他教他,如师如父的老人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亲人。他已经接受了老人的生命已走到了最后,无可逆转,他现在想的,只有陪着他而已了。
“不一样,你从未有过真正融入江湖中。即便你是下山了,也不似和云一般会在各地走动,你总是当天就回山了。想到你为何会如此,为师就对你感到十分愧疚。为师也不会再管着你,今后也管不住你了。”
“师父,我……”青年听老人提起,想起幼时看见师兄纪和云总能轻易得到师父首肯,下山游玩,而自己总是得困在山上,即便是答应让自己下山,也必须当日返回。他曾经有过故意逗留于外第二日才回,可是却是得了一顿好打。当时也曾闹过,对这样与师兄不同的待遇不满,但终究不敢再违抗师命。虽然后来师父的态度没那么强硬了,可自己还是按照以前师父的要求来做。
“为师已命不久矣,早已如同风中残烛,现今也想通了……”老人没有回话,继续说着:“为师让你下山,但是你必须答应为师,不可逞强,不可让人知道你师出何处。虽我柳见早在三十年前退隐江湖,但总怕当年的名头会为你带来诸多烦扰。”
“你出了这山便就入了江湖,从此必然有许多身不由己的地方。但是你要记得,在这纷纷扰扰的江湖中,你不必成名,不必做个人人称颂的侠客,做个庸人便可,游戏山水便可。”
老人咳了两声,看着徒儿安心的说道:“为师教你们武功时都是教导你们无招胜有招,不被招式限制住,你与和云的武功早已不需为师担心。但是虚影手,不到必要关头不可使用。等你入了江湖,不需要引人注目,不需要让人觉得你出众。要知道任何你身上任何过于出众的地方都有可能成为别人加害你的理由,甚至是利用它将你推入险境。”
他的徒儿,不能引人注意,即使知道或许澜英根本不可能做到,他仍旧要提醒他。自己这个老头子最后能做的便是让他尽量不要引人瞩目,若是被发现了真实身份,难保他不被所谓的正道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青年不解,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人定定的看着青年,他从几年前身体状况就开始不好,纵使是三十年前名满江湖的传奇人物,也逃不过身体日渐衰老。他最后的愿望,只有好好的护着这个孩子,教他如何在江湖上安稳度日,并且要给他他所能给的最后的保护。而另一个弟子纪和云,却没什么可教的了,即便是教了,恐怕现在这般总是出谷追查仇家的他也不再听得进去。只盼他能有一日看破仇恨……
“为师深知以你之能这种要求对你不公平,毕竟你年少气盛,会想在江湖上闯荡一番也是正常。但是你要知道你与别人不同,你要尽量少让别人关注到你。为师虽不能告诉你原因,但你必须这么做,为师才能安心。澜英,你可愿意?”
“是,师父,弟子遵命。”青年对师父的要求一向是听从的,仅仅是对这个养育他成人的师父而已。
“那好!今晚早些休息,明日为师便将毕生功力传与你。”
“师父?”
青年知道当今世上只有师父能做到将内功修为传与另一人,因为这正是柳氏的家传心法,只是三十年前不知为何师父在退隐江湖后便不再使用。
“你切记要用自己的力量行走世间,为师的这毕生功力是为师最后能为你做的,最后的保护。这封信,等你下山后,若是经过少林寺,便去交给少林方丈的大弟子戒嗔吧,他是为师多年不见的故友,这样为师就能完全安心了。”
“……是。”青年走上前拿了信,看着师父已无再开口的意思,便退下了。
半个月后,在山谷的竹林中,建起了一座新坟。一个与那白衣青年身形相似,却是用一根简单却十分别致的发簪束起头发的紫衣男人惊讶的看着这座坟墓,清俊的脸上透出不想相信的神情。
但是,墓碑上清清楚楚的柳见二字,却叫男人不得不信。
紫衣男人,也就是柳见的大徒弟怎么也没想到等到自己回谷了,面对的竟然会是师父墓碑。怎么也不应该这么快!那师弟呢?是否还在山上?
这么想着的纪和云快步走向木屋,正巧看见了提着行囊,正准备出门的柳澜英。
“澜英,你要出谷了?”
纪和云快步走近澜英急切的问:“师父,师父是怎回事!怎么会这么快?怎么也不应该!”面对得尽师父宠爱的师弟,想到自己竟然能连最后都不能陪在师父身旁,纪和云便对澜英满是怒意。
“……”
沉默了一阵的柳澜英忽然轻笑了出来,再没了面对师父时谦恭的态度,睥睨着纪和云道。“你我都知道师父到现今随时都有去的可能,你却还是出谷了,我跟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还有什么可问的!”
看见柳澜英面对自己的态度,纪和云火气更甚。
其实小的时候,他们曾经感情很好。他大了澜英九岁,曾经像兄长一般宠着澜英,但随着澜英的长大显露出的比自己更优秀的武学天分,师父对其越来越深的疼爱,甚至是自己更为优秀的药学,也似乎日渐会被澜英追上。这一切一切,无一不让纪和云对澜英感到愤怒。渐渐的,澜英也不再亲近自己,二人关系日渐糟糕。
“你知道的,这次的线索看起来很可靠,为了找到害我族人的仇人,我必须去查清楚!”
“哼!”谰英的轮廓比大多中原人深,稍浅的眸色更让他俊美的容貌带了丝妖异,此时他这般嘲讽的样子倒更显得他高贵骄傲。“仇恨!你找了十多年了……看你这般回来了定是又无收获,劝你早点死心,忘了那些东西!”
“这也是师父最后想告诉你的!”顿了顿,澜英想起了师父,态度自然而然带上了些温和,又对纪和云说道。“师父临终前决定将毕生功力传与我,我不敢说师父的离世跟这没有关系。但是我也没什么可对你道歉的,就算是你想要我传师父的武功给你我也做不到,你也知道这是只有师父才会的心法。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随意使用的。我现在要出谷了,就是这样!”
“你!柳澜英!师父会死都是你害的!”纪和云没有想到师父竟然会为柳澜英做到这种地步,对柳澜英的怒气、恨意更甚。
“我懒得理你!”澜英再不看他一眼便走了。
而各种愤怒与怨恨涌上心头的纪和云,虽然已经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却终是没有追上去。
自此名为柳澜英的白衣青年便踏入了这纷争不断的江湖,在这江湖之中遇见了他一生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