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众神的欢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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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马车随着天马发出“呼啦啦”声响的双翼,猛地进入云端那个金色的漩涡的瞬间,一种奇异而又熟悉的感觉就如潮水般立刻涌上了歌落的全身。他感到自己的身体猛然间变轻了,像是上一秒正被无数的铁链锁起来,现在一下子全都挣脱了一样。
歌落的视线,落在对面的贝奈提身上。他蓝色的长发像是漂在水里失重了似的,在他的身旁轻飘飘地无风自动。蓝白相间的礼服上,轻盈的流苏就像是小团的云絮般也浮了起来,将贝奈提整个人衬托得无比优美。
“我差点忘了,一百年前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歌落微笑着,看着自己身上缓缓飘动的流苏,“神界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要是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就好了。”
“你看外面,会更觉得这里很好的。一百年来,神界发生了不少变化呢。”贝奈提对他轻轻笑着,精致的面容像是被冰雪雕刻出来的。
歌落伸手撩开水晶丝的帘子,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就缓缓睁大了他琥珀色的双眼。视线里,全部都充满了玫瑰色的大团云朵,雪白的天马正拉着马车奔跑在这些瑰丽炫目的云彩里,洁白的马蹄溅起一朵朵小巧的云絮,它们像是水花一样翻滚着云浪。在本来应该是天空的地方,没有云霞也没有碧蓝色,全部都是晶莹剔透的粉色水体。如同整个倒置在神界的顶端,平静的镜面般的粉色海洋。倒置的水面上偶尔会绽出一两圈光滑的涟漪,晶莹的天光笼罩着整片云朵组成的大地。
歌落伸出手,将一朵被马蹄给溅起来的小小云絮从脸上拿下来,仔细地放在手里端详。那团雪白的云絮摸起来非常柔软而且冰凉,他用手指捏了捏云絮,又看了看指腹,依旧是一片干燥。歌落抬起头望向远处,在路边不断掠过去的,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雪白色树木的尽头,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宏伟宫殿,宫殿发着光的尖顶直刺苍穹,就像是马上就能没入那块海洋般的天空似的。尖顶上端腾空而悬的粉色钻石正在空中缓缓旋转着,发出夺目绚烂的光辉,像一个粉红色的星辰。
若是将视线稍稍向下移动,就可以看见那些围绕着宫殿不断缓缓飞舞的云朵精灵。它们张开了冰雪般的冰晶双翅,身上卷挟着大片丝绸般的各色云朵,拖着长长的云尾,围着宫殿不停地飞舞着。远远地看过去,整座宫殿就像是无数飘渺的云雾包围缠绕着的神迹。
不知道什么时候,贝奈提趁着歌落发呆之际,坐到了他的身旁,用柔软的手掌将他搂入怀中,贝奈提脸上的笑容温柔又动人。他看了看马车外的风景,对歌落说:“很美对吧?其实每次众神欢宴之前,神界都会派单独的一位神祇来装点神界。以这一次的风格来判断,可能是维纳斯。”
歌落睁着他那双琥珀色的动人瞳孔,眨了眨,“也就是说,神界的外貌每过一百年都会变一次?那我不是已经错过了好多好多次……”他哭丧着脸,可怜的模样看起来特别讨人怜惜。贝奈提轻轻一笑,“最让我刻骨铭心的一次,是阿瑞斯来装点的那一回……我记得,那天的神界就像是一片灵动的火海,整片天空里,都翻滚着冒着火星的红云,飞舞的火点看着就像是要掉下来了一样。大地上是一片看起来炽热无比,踩上去却没有任何感觉的火焰,路旁的树木全部都着了火,但是又烧不死,依旧保持着生命力。没人知道阿瑞斯是怎么办到的。”
回忆着那天的景色,贝奈提大海一般的双瞳里,不知为何出现了一抹伤感的神色,如同覆盖着海面的乌云。
“阿瑞斯?”歌落咬着下唇回忆着,“是战神阿瑞斯?传说中,阿瑞斯出现的地方就会有大规模的血腥战乱,是真的么?”他盯着贝奈提那张美丽动人的脸庞,缓缓问道。
贝奈提将双瞳转过来,盯着歌落,海蓝色的眼睛就像是翻滚着温柔波涛的海面,他笑了笑,说:“那只是人界对他的谣传罢了,阿瑞斯殿下并不是那样的人,他非常的英俊、高大,而且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只不过他非常好战,凡是决斗的地方他就会去,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决斗场。他是个明智的神……只不过,我们已经见不到他了。”
刚想问为什么,由天马拉着的水晶马车就缓缓地停了下来,马蹄碰撞着地面的声音听上去清脆无比。歌落立刻弯腰走下马车,好奇地伸长着脖子四处观看,双瞳里倒映出那座宏伟高大直入云霄的宫殿。
贝奈提跟着他,也缓缓下了马车。他精致的面容笼罩在神界天空洒下的一片天光中,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浓密好看的睫毛半掩着宝石般的双瞳,双唇就像是娇嫩的花瓣。贝奈提凑近歌落的耳边说:“挽着我,我们该进场了。”
歌落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他伸出纤细的手臂,轻轻地挽住了贝奈,鼻腔里瞬间就传来一股贝奈提身上好闻的幽兰香味。歌落跟着贝奈提的步伐,学着他优雅高贵的姿态,踏上了圣灵神殿前的白银阶梯。
他们的身后,陆陆续续还来了许多别的星座守护神,看起来全都不是十二宫的成员,歌落撇了撇嘴,想“一看身上那种乡土打扮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大星座的神了。哼,他们哪里能跟贝奈提比呀。”他又斜着眼看了一眼身边美丽的贝奈提,一种浓烈的骄傲感从心里源源不断地涌出。
此刻的宫殿大厅中,洋溢着一片热闹欢快的气氛。用独角兽的纯白皮毛所织成的地毯上,装点着孔雀羽毛以及凤凰尾羽拼成的华美图案。金碧辉煌的墙壁上挂着各种风格的画作,全部都用纯银的画框裱着,旁边装饰着温润的珍珠。大厅中的所有桌椅和餐具都是上等的水晶和宝石打造,用最纯净的白银来装点花纹,看上去倾尽奢华之感。绘着缓缓移动的云朵的天花板上悬挂着璀璨的水晶吊灯,上面点着通体透明的蜡烛,吊灯繁复的样式和昂贵的用材,通通都透出设计者维纳斯细腻的心意。
高贵的神祇们在大厅中走来走去,各种光芒四溢的礼服和饰品,将整个大厅照耀得光芒万丈。
一头红发的射手宫守护神奇伦正搂着一个女人,站在人群中不知说些什么,他年轻动人的脸庞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火焰般的长发垂坠在身后,将他充满了雄性之美的五官增添了几分柔美。
不远处,身着黑色皮草长袍的阿瑟迪兹,将娜蒙安置在一旁,朝奇伦走去。他冷酷阴森的迷人五官,在这种光芒四射的场合里,呈现出一种帝王般的高贵侵略感。一片漆黑的皮草长袍像是无风自动满含雷电的乌云一般翻涌着,他高大强壮的身躯散发着迷人的气质,就在他朝奇伦走去的短短距离之内,已经引起了好几位女性神祇的注意了,她们打量着他的眼神,是一种渴望而迷幻的光芒。
“各位,真是抱歉,打扰你们了。”阿瑟迪兹走到了奇伦的身旁,他暗红色的双眸里闪着意义不明的光泽,嘴角勾起一个礼貌而冷酷的笑容,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外表迅速拉扯过了所有人的目光。“奇伦,你跟我来一下。”
“真是的阿瑟迪兹,你一来,所有人都不看我了。”奇伦一边向众人告别,一边扯住阿瑟迪兹的衣领抱怨着,他原先搂着的那位女伴被孤零零地丢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今夜的金主离开。
阿瑟迪兹任由奇伦扯着,将他带到了接近大厅门口的位置,冷冰冰地说:“你看。”
奇伦顺着阿瑟迪兹的目光看过去,他火红的瞳仁里,倒映出金碧辉煌雕着花纹的大门,然后,一抹饶有兴趣的笑容缓缓地在他迷人的脸上绽开。
“哟,那不是我们的鱼美人和他的精灵老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