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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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大红的灯笼在院子里高高的挂着,忙忙碌碌的人在院子里来回穿梭有说有笑,从后院到前院,从侧院到中门全都摆满了酒席,红色的桌布在风里翻飞,真真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林渊揣着一颗跟冰冻过一般的麻木,冰凉的心游魂般的在与院子里游荡,无论谁跟他说话,他都只是僵硬的笑一下,什么也说不出来。走到前院的时候,院子里的左边是一株高耸入天的大槐树,已经有嫩黄色的花朵掉落地上。
仰头看着参天的大树,林渊嘴角**了一下,李瀚声说这棵树是他太爷爷种的,是他们李家上百年起起落落的见证,一会李瀚声迎娶王紫林回来,进院门的时候还要依照李家的祖训在树下磕三个头,这棵树将见证李家的第四代开枝散叶。
抚摸着槐树干燥坚硬搓手的树皮,林渊把脸埋在手臂里,就像一只来不及南飞的大雁孤独的将自己埋进翅膀温暖自己,仰赖自己一样。
李瀚声娶妻生子,林渊帮助他重振李家生日就报完了恩可以回到深山老林,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不是吗?李瀚声不必陷入断袖之恋被人唾弃,自己也可以正道轮回,这样结局…。。很好。
林渊知道自己软弱,原本早就该离开的,可就是忍不住想再多看一眼,一直拖到了现在。抬起头,泛红的眼睛看着头顶的大树,林渊还是忍不住想再看一眼李瀚声,于是固执的搬来梯子一步步的攀上了树顶。
槐树比大概是这里最高的东西了,林渊站在树上往前可以看见街道两边站满了人,一行人正吹锣打鼓的引导着坐在高头大马上胸前挂着大红花的李瀚声和李瀚声后面的花轿逶迤前行,一点点的靠近李家大宅。心里不可抑制的泛起辛酸,林渊紧紧的抠住树干,压抑自己。
艰难的转身过来,可以看到后院,王胜派来的人已经带了一定素净的轿子停在了后院门口,那些人正在后院吃着李德甫叫人送上的好酒好菜,嬉笑打闹着。
前院进花轿即将迎来李家的少夫人,后院出轿将送出去的却是李家从王胜手里交换少夫人的筹码,人说“只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可林渊知道自己连旧人都不是,男人终究是男人,总能跟女人去比呢。
喜乐声渐渐的近了,林渊漠然从树上下来,到井里打了一壶水,把皮纹雕花水壶别在腰上,大步流星的穿过前院,绕过李瀚声的书房,绕过李德甫的房间,走到后院。
本以为男子汉大丈夫,不必为儿女情长泪流满面,可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林渊还是忍不住要回头看看,还是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再见,公子,这是林渊最后一次帮你。”林渊默默念道,昂起头,握着水壶蹋门远去。
勉强挤出不算难看僵硬的表情,李瀚声牵着绣球和头盖底下娇羞的王紫林还算完整的拜完堂,把王紫林送入了洞房。
“别喝太多酒。”临走时,王紫林叮嘱道。
李瀚声顿了一下,关上门回到大厅。
接林渊的轿子绕过巷子,拐进一条胡同,从偏门进了王胜的宅子。下了轿,对着一堆假山和几从翠竹,林渊已经分不清方向了,不过即便分得清又如何呢?
一个看上去略有地位的家丁过来问那几个轿夫,“新来的男倌到了?!”
一句话震的林渊心死了七分,脸上瞬间失去血色,皓白的牙咬紧了唇,全身绷紧了一动不动,只剩下紧握的双拳兀自颤抖。
“到了,就是他。”轿夫结过银子用嘴朝林渊努了一下。临走的时候还睨着眼将林渊上下打量了一下,“切~,我道是什么人呢,又坐轿子,还走偏门的,原来是个不入流的男倌!”
“你就是新来的男倌?!”家丁看着林渊。
“……”
看林渊不答,家丁在一边抱着手臂站直了一条腿,另一条腿斜斜的抖着,看了不看林渊,一副你不回答我不罢休的样子。
“……是”已经到了这里是或不是有什么区别呢,反正做的都是一样事。
“呵早说吗,要老子一阵好等。”家丁收回了架子,“走吧,爷在书房里等你呢,你给我小心着点,要是惹着老爷了,可没好果子吃。”
“……是”
唯一的儿子成亲了,李德甫终于完成了为人父母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开心的不得了,酒席从前门口摆到后门口,不过由于溢香斋个个都是茶人,来的不少宾客也是茶人,因此李家上了两样饮品,上等的黄山毛峰茶汤和较为清淡的苏酒,两样都极为名贵。
李德甫得偿所愿开心的很,端着茶从前门走到大厅又劝到后门,再从后门劝到大厅,一直劝人多吃多喝,甚至还小饮了一点酒。
李瀚声担心他的身体便走过去道:“爹,你身体还没有大好,早点回去歇着吧。”
李德甫扫了一眼众宾客,又瞧了瞧李瀚声没有什么异样才点了点头,低声道“林渊已经走了,王胜那边接到人了。”
李瀚声一愣,心里一酸,眼里似乎潮湿了,一话不说转身去给客人敬茶。
原来王胜也是个爱看书的人,林渊想,从进了这屋子后,王胜竟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只捧了本书在那里看,时不时的翻过去一页。
看没看书只有看书人自己才知道,王胜连《中庸》里的字都认不全,更何况看书?他也不过看李瀚声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为妻,他则迫得李瀚声将林渊拱手送上门,心情大好,所以想做做样子消遣消遣无聊罢了。房里,除了王胜坐着的这张凳子外就只有床上可以坐,摆设这么简单?没错王胜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看林渊会不会坐到那张床上。
在屋子里站了四个时辰,外边更夫已经敲了两轮了,很快就到子夜了。林渊已经站得双腿麻木失去知觉了,自从割肉给李德甫治病之后,腿上的伤大概当时割伤了筋脉一直没好利索。
“怎么,你,还等着我亲自伺候你更衣不成?”王胜悠悠的声音传来,无比的阴暗和狠毒。
“……”
“梆梆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子时到了。敲梆子的声音就想蛊毒一样,钻进了林远的脑袋里,侵蚀了他的神经,将他变成了木偶。
迟缓呆滞的一件件脱掉身上的衣服,林渊走到床边,拉开被子,静静的躺了进去……
豁出去了的李瀚声喝的酩酊大醉是被人抬回洞房的。
王紫林看着床上的嫣红的人,口齿不清的念叨着“林渊”二字时,再也忍不住,委屈涌上心头,泪水连连。
没有人掀头盖,也省去了交杯酒,更没有早生贵子一系列的祝福,王紫林屏退众人,吃力的给烂醉如泥的李瀚声退去衣裳,盖好被子,然后认认真真的非常虔诚的给自己卸妆,拆下头饰,脱下喜服,静静的躺在李瀚声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