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街道很热闹，人照样很多。周牧往前走了几步，站到阴影里等着顾皓。到处都是明亮的灯光，鼎盛的人声，周牧一个人好像是隔绝在那些触目所及的热闹外面。他恍然又想起了十一月的时候，那天光棍节吃完饭，他也是一个人站在这样热闹的街景里，等着顾皓来接他。
    “牧牧，走吧。”顾皓很快也出来了。他不知道顾皓用的是什么借口，也不好问，顾皓现在的样子并不是很好，浑身都泛着冷冷地气息。
    两个人沿着热闹的街道往回走，这个场景是真的和几个月前很像，不像的或许是他们两个人的表情和此刻的气场吧。
    直到快走到宿舍楼下，顾皓停了下来，他转身牵起周牧的手，“怎么这么凉，出门的时候也不多穿点衣服。”他们站的地方虽然没有路灯，但是远处灯光也还是可以照得见，时间又不晚，周围时不时的还是会有人走过去。
    周牧有点别扭，他终究是介意旁人异样的目光的。他抽了抽被顾皓握住的手，没有**。“顾皓，你今天怎么了？你不高兴？”
    顾皓没有回答，他放开了周牧，周牧刚想松一口气，却转而就有一只很有分量的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顾皓几乎是半搂着周牧往前走，没有回宿舍，拐了个弯，去了很久以前去的那个生态公园。
    公园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学校的办事效率实在是不怎么样，都快一个学期了，公园还是没有建设完善。不过现在周牧却是要感谢这个了，正因为这个不怎么样，公园里仍旧没有别人，周牧总算放心了。
    周牧站在高高的木桥上，被冷风吹得有点发抖。因为是南方，周围的景物同几个月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顾皓从后面把周牧抱在怀里，让周牧觉得暖和了许多，也不抖了。
    “牧牧。”过了好一会，顾皓在周牧的耳旁轻声叫他。
    “嗯。”周牧应了，“顾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牧牧，你，”顾皓深深吸了口气，“没什么，我今天心情不好。蛋糕好吃吗？我看到苏劲风给了你一大块呢？”
    “我还没吃呢，你就把我叫出来了。”周牧抱怨的口气，他其实只是不想让顾皓总想着不开心的事。听他主动提起，知道他现在应该不是为这件事在生气，也就接下去道。
    “呵呵，那我补给你好了。”说完他亲了一下周牧的脸，吧嗒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尤其响亮。“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给你买蛋糕。”
    “诶，不用了，今天又不是我生日。”周牧一听顾皓要去给他买蛋糕，赶紧拉住他。
    “没关系，牧牧，我现在只是想和你一起吃蛋糕而已。乖，在这等我。”说完帮周牧拢了拢衣服，就往桥下走去。
    周牧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木桥上等着顾皓。四周光影明灭，安静得没有人声，只偶尔有风吹过来，草木发出沙沙的声音。周牧本来还不怕，听了这声音，又忍不住四下打量，这一看更是恐怖，那些地灯打在树干上，把树干都照成了白白的干枯躯体一样，还有那些随风摆动的树叶，好像张牙舞爪的鬼怪。周牧虽然是男生，胆子却是一向很小的，还不如周雪来得胆大。他现在后悔死刚才没有拖住顾皓，留他一个人在这么恐怖的地方。
    他想去找顾皓，又怕顾皓下一秒就回来了，他这样纠结着，时间更是难熬。感觉过了很久，才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不禁向前走了两步，正看到顾皓托着一个小小的盒子走上台阶，那一瞬他好像又不害怕了。
    “牧牧，等久了吧。”顾皓走过来揽住他。
    “没有。”周牧刚刚太紧张，嗓子都有点发紧。
    “来，赶紧吃蛋糕，挺冷的吧。”顾皓把蛋糕放在宽宽的木栏杆上，又把周牧拉到身前抱进怀里。
    “牧牧，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顾皓低头对怀里的周牧问道。
    “我不过生日的，只过了十岁的整生，是在农历的十二月十九。”周牧低声回答。
    “这么晚啊，都没法给你过生日了。今天就当是给你过生日好不好？”顾皓可惜地说。
    “那你呢？”周牧见顾皓问他生日，也抬头问他。
    “我啊，是在五月一号，怎么样，明年你要记得给我过生日哦。”顾皓的声音好像是在撒娇的小孩子，和平时一点不一样。周牧听他这样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软成一片，“好，我一定记得。”
    “嗯，现在我们来提前过你的生日吧。”他略微松开抱着周牧的双手，伸进衣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周牧侧头去看，是一个很好看的银色打火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做工精细，价值不菲。“你怎么随身带着打火机？”周牧很好奇，他知道顾皓并不抽烟。
    “这是我哥哥送给我的，一直放在这件衣兜里了。”说完，他啪地按亮了打火机。一束暖黄色的光出现在周牧面前，映亮周牧精致的眉眼。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低低地生日歌响了起来，周牧听着，忍不住嘴角越翘越高，他想，这大概会是他这一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生日歌，不仅动听，还很醉人。
    “快许个愿。”顾皓唱完了歌，等着周牧许愿。周牧这时候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尽管四处无人，但是两个大男生做这么细腻的事情，还是有点怪。顾皓已经在催了，他也只好潦草的许了个愿。很久以后，他想起今天，又想起他和顾皓之所以走到那一步，也许是因为他这一生第一次许的愿望太过潦草，不够虔诚，慎重不足。
    但是此刻，他心里满满的只有幸福和甜蜜，当初的选择果然没有错，虽然这一份爱惊骇世俗，不容于世，但是他们是真的相爱的。他想一个人在千万人之中找到可以相伴终生的另一个人，是多么的不容易，又是多么的幸运，而他们两个就是最幸运的人了。
    今晚的月光不亮，只有小小的一个小牙，云也不美，相比起两个月前的那个月夜，是相差很远了。但是周牧此刻很开心，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他想，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生日，这首好听的生日歌，这么美味的小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