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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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
跪在灵堂前祷告的女子,神色平静,像个精致的木偶似得,被命运扯着线,没有表情,可她跪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夫君。
“环耳,”拄着拐杖的老妇人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颤巍巍地走过来:“羽箫说他想娘了,睡不着。”
女子木然起身,眼神空洞,盯着孩子,什么也不说,直到孩子奶声奶气地扑进她的怀里,她才仿佛有些回神。抱起孩子,走出灵堂。
老妇人看着女子如同丢失魂魄离去的背影,手有些无力,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己又何尝不痛。早年守寡,辛苦地养育孩子,如今,却又是一番离别。
被母亲冰凉的手送入被褥里,“娘,你为什么要哭?”羽箫爬起来用肉乎乎的小手擦去女子早已冰凉的泪痕。
女子再次给孩子盖上被子,疏忽间笑了,很慈祥的微笑:“小羽,睡吧,”
羽箫乖乖地闭上了眼,女子轻轻拍着被褥,羽箫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又睁开了眼:“娘,爹什么回来?”
女子还是那样慈祥的笑着:“很快的,小羽乖,睡吧。”羽箫又闭上了眼睛。
看着孩子甜静得睡颜,俯身,轻轻一吻在他的额头。
清早,一队农夫拉着车。
“嘿,张老头,听说了么,那周将军战死了啊!好像说这次担任将军的是他的弟弟。唉,周家也是忠烈之家啊。”
拉着马的老头缩了缩头:“那些个将军的事关我什么?我不过是个卖菜的,还能上阵杀敌不成?”
年轻人笑笑:“呵呵,张老头,你倒是想得开。”
“本来就是这么回事。”老头子嘟囔了一身,瞧见前面的树上似乎挂着什么:“李四啊,你可看清那棵树上的是什么了吗?”
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走到前方去,“呀!——是个死人!”树上的挂着的女子已经面无血色,身体冰凉,连忙放下女子,手一探,没气儿了。
老头子走过来,也惊了一下:“快去报官啊!”纳罕道:这些个年轻人又是为了什么事而寻死啊。看这女子也长得清秀,怎如此想不开啊。
徽荷历791年,三月二十八日,由青国以暗幽国的入侵向其宣战。
这一天,被永远载入史册,六国相安共处的时期——熙和时代,和平了两百三十九的年的时代,终以由青和暗幽的战争为终结。
后世谈及于此,无不唏嘘——这天下,何来永久的太平盛世!
周效之弟周武承兄长职位,退居银州,御暗幽军于银州之外,已近一月。
而乌兰国,沉香国,苍雪国,紫萱国则是隔岸观火,按捺不动。
银州州府——
“将军,还要守到何时?”副将华岳递给在槐树下练剑的周武一块湿布,询问道。看着面前这个将剑挥的倒是杀气尽显却又是书生相十足的将军,内心不免有些担忧,他本是周效将军的副将,誓死追随周将军,可是在战场上却没能保护好周将军,这仇,叫他怎么能不报,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周武接过湿布,潦潦一擦,微微沙哑的声音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你别忘了,死掉的是周效将军,更是我的哥哥,你们都不会忘了要报这仇,我又如何会忘!”一番话说的血气方刚,不待华岳回答,收起剑,往堂屋走去。
华岳还愣在原地,凭他多年的从军经验,他知道,这个传闻中温文儒雅的周家二少爷——周武,绝不是像外界传闻那般的不中用,这般凌厉的话风,不容争辩,还真是周将军的弟弟。
周武回到书房,取出木抽屉里一封已经开封的家信,这是前些日子收到的,说是嫂子自杀了,就在寒轩城外的荒郊被人发现的。不知母亲她能否受得住这番打击,还有羽箫,那个总是爱粘着自己的孩子,今年不过五岁啊,先是丧父再是丧母……无奈,他改变不了。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夺回雄策关!
他与长兄自幼失去父亲,都说长兄如父,如今兄死,弟怎可不报此仇!
望着屋外高大的槐树,上面已是挂满了白色的花穗,花絮成串,串串如雪,却也色如锦素,白得恍目,仿若当年。已是四月了,寒轩的槐花应该也是开得正盛吧。
转身,执笔,白纸上赫然二字——军令。
子夜,漆黑如墨。
银州城外,风呼啸着吹过,边疆的风就是这般,带着几分戾气,也暗示了这夜的不平凡。士兵整装待发,一个个不无英气,在这城里可是憋了一个月,怎么说,这一仗,也要一雪前耻!
“将军,您还是坐阵军帐吧。这冲锋陷阵的……”华岳拉住要随小队潜入敌营的周将军。
周武摇头:“华岳,你还想不想杀敌?若是想,现在就给我带着兵去指定的地方,别给我磨磨蹭蹭的,再延误战机,我顶不饶你。”
想不到这个书生相的将军居然说出如此这般话来。暗暗佩服,华岳低首:“将军多加小心。”
夜,还是漆黑一片。但是华岳知道,很快,这看似平静的夜色就会被撕开,洒出淋淋沥沥的血来。
冲天的火光冲上夜幕,暗藏在雄策城下外的由青将士立马拔出大刀,“杀啊!为周效将军报仇!为我国土,为我山河!”
铺天盖地的厮杀声,这一夜,血染江河。
徽荷历791年,四月二十三日夜,由青夺回雄策以西十五郡,暗幽撤军,退至雄策东郡,背临暗幽国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