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军区开会，就送你到这里。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老王松了一口气，“你啊，以后也要好好的生活不要辜负了大家才是。”说完这些老王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林立，重重的在他的背上拍了拍，然后就提起自己的旅行袋直接走出了车站大厅。
    “走吧，车在外面。”林若成说着便向外走去。
    “爸爸”林立开口叫住了林若成。
    林若成回过头不耐烦的说道：“怎么了？”
    林立的声音充满了生涩，似乎许久都不曾开口讲话了，可是心急的林若成却没有注意到儿子的异样。
    林立依旧低着头，林若成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最是讨厌他这一副窝囊的样子。
    林立咽了咽口水，握紧了拳头似乎用尽全身力气艰难的说道：“我要回老家！”
    林立抬起头定定地盯着林若成。
    林若成有些诧异，从小到大他说的话林立从来不敢反对，更不要说反抗了。
    唯一一次叛逆就是高三时放弃高考去参军，那件事情真的把林若成气了个半死。
    “回老家？回去干什么？”林若成提高音量尖刻的说道。
    “我……我……我想回去守着娘…………”林立吞吞吐吐到。
    “你还有脸回去见你娘啊，出息了啊？你当年不很能吗？留书出走，瞒着我去当兵。不是说不出人头地决不回来么？现在怎么样啊？”林若成大声喝到。
    “我……”林立很想开口告诉父亲他在军队混的一点也不差，他在中国最优秀的部队，他曾经拿过许多奖，他曾经立过许多功，他曾经有多么辉煌的人生。
    可是想到死去的战友，这些话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如果他真的优秀，如果他真的厉害那么他们也不会死，他的心被痛苦和悔恨填的满满的堵的胸口生疼，呼吸都很困难哪里还说的出反驳的话。
    “看看你那副鬼样子，还好意思回去！你娘见到你这个样子非气的从坟地里爬出来。”见林立不说话，林若成继续数落到。
    林立再次低下了头，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那些无法言说的悔恨和疼痛生生压了下去。
    “可……可是……”“别可是了，我不想听。”林若成打断了林立的话，“要么你跟我走，要么你别认我这个爹直接给我滚，我就当从来没有生过你！”说着林若成也不看林立直接朝外走去。
    看着头也不回的父亲，那些被他强压下去的痛再次涌上胸口，几乎将他击碎。他勉强稳住身形，只得向着快要走出大门的老林追了过去。
    父子俩一路无话。老林一脸严肃的开着车，而林立则望向窗外，两个人谁也不说一句话。
    如果说林若成刚开始只是生气，那么后来林立的反抗就让他有些伤心了。
    在老林的眼中林立一直是个窝囊懦弱的孩子，前妻去世后林立才从乡下到他身边生活，而他也因为工作太忙就把林立交给后妈照顾，他相信出身书香门第的现任妻子肯定不会虐待孩子。
    林立的母亲和老林是包办婚姻，老林在离开家乡上大学的时候家里替他娶的，两个人根本没有半点感情，他一直反对结婚却拗不过独自辛苦将他抚养长大的母亲直到新婚那天晚上才第一次见到妻子之后他就匆匆踏上了求学之路。
    在美丽的大学校园中他遇见了现在的妻子，她是如此的聪慧高贵，端庄大方更难得的是她并不嫌弃自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在他看来这才是他林若成心目中的妻子根本不是那个连样貌都不记得的村姑。
    本来他就一年也回不了一次家加上心中又有了仙女，对林立的母亲就更加看不上眼了，仔细回想起来也不过是个木讷的农村妇女，更不用说感情了。
    唯一的一次洞房花烛竟让那个女人怀上了林立，这究竟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之后母亲去世办完母亲的丧事之后，他向那个女人提出离婚，那个女人苍白着脸，身体也似乎摇摇欲坠，但是最后她还是同意了离婚条件只有把林立留在她的身边。
    于是他顺利的离了婚，费尽心机娶到了心仪的女子为妻，这对他来说是人生中最为骄傲的事情。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负心薄幸，因为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林立的母亲。之后他就在也没有回过那个小山村连同父母亲的坟墓也迁移走了，他们本来就不是那里的人只是每个月将林立的抚养费寄回去。
    直到林立十二岁那年前妻因病去世他才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在他的印象中林立只是每次回家时远远的躲在母亲身后的小毛头。而对于林立来说他也只是个陌生人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