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解雨阁 第25章 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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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阆清坐起身,示意枯荣道。
枯荣拉开窗帘,让阳光横冲直撞地进入屋内,又如她所言,自然地坐了下来:“清娘,这么早找我做什么?哎,曹大夫不在?”
阆清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故意回避他的。”她今天的精神不错,阳关照在她身上像是为她镀了层金光,各位祥和。
“看来清娘是作出最终决定了。”枯荣也笑,将手中的血芙蓉放到身边的桌子上,“不知道是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那花很好看。”
“可惜名字不好。”
“什么?”
“血见愁,也称血芙蓉。”
“我知道这味药,名字本无好坏。”阆清好笑地看着她。
“它不是药。”枯荣辩驳道,“不过我也觉得名字不过是个代号。”
“你在试探我。”
“我没那么无聊。”枯荣摆了摆手。
阆清又正色道:“我决定赌一次。”
“有赌就有输哦。”枯荣挑战着阆清的耐心。
经过这段时间的谈话,阆清也渐渐摸到了枯荣的脾气,她虽然冰冷冷的,一副不可接近的模样,有时候看着深不可测、神神秘秘,但其实不过是个竖起了满身长刺的小刺猬:“不,有赌未为输。”
“那,何时开始?”枯荣虽然没有欢呼,但声音里头已透出欢快愉悦的心绪。
“择日不如撞日。”
“听着很像嫁娶。”忽然联想到宫蕾的事,枯荣忙住了嘴,不想惹阆清伤心。
“你不必如此介怀,我现在虽然不能全然释怀,但也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脆弱了。”阆清吁了口气道。
枯荣挤出一丝笑容:“不想以前,只管现在。”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你的身体——”
“别担心,我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但这个地方只能我们两个去。”她缓缓起身,在枯荣的搀扶下毫无声息地下楼去了。此时此刻的解雨阁很是安静,几乎没有人发现阆清和枯荣一起离开。
出了前门,早有一辆红纱外墙的马车在外头候着了。
“车夫在哪儿呢?”枯荣疑惑地问道。
“你咯。”阆清使坏地指着枯荣笑道。
枯荣鼓了鼓腮帮子,无奈地点了点头,托着她的手,将她扶上马车:“上车吧,清娘。”
虽然许久不曾驾车,即便武功尽失,枯荣驾车的功夫却一点儿都没有落下。她的车驾得很稳,尽量不让体质虚弱的阆清感到过分的颠簸。一路上枯荣一句话都没有讲,她的伤虽然不像阆清那样表露于外,却也算不得轻,故而只能聚精会神地驾车,不能有丝毫的一心二用。
“你真是无趣。”阆清调侃道,她倒是舒服得很,躺在锦被堆叠的车厢内,很是闲适。
“清娘,还是省省力气吧,离目的地还有半天的路程呢。”枯荣有些不耐地喊了一嗓子。她很久没有驾车了,技术上虽然没有生疏,但手上的茧子什么的都消失了,现在握着缰绳,每甩一下就感到手上生疼生疼的。
“放心吧,我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和药物。”阆清横躺在用绵帛反反复复铺了十多层的临时车床上,懒懒散散地回答。
“你倒是深谋远虑。”枯荣说话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比不上你。”阆清轻笑,话里隐着几分嘲讽。
“驾——”枯荣用力地抽了一下马屁股,不再接口。
*******
解雨阁里,曹醇亦耐着性子看完阆清的留言,脸色很不好。
“曹大夫。”竹小荷小声问道。
“她还是自作主张地走了。”
“什么!你说什么!”竹小荷大惊失色,猛地抓住曹醇亦的衣袖,神色急切地问道,“清娘出走了?!”
“不用大惊小怪,她会回来的,只是还是倔强地要只身处理这件事。”曹醇亦发出一声叹息。
“我看到枯荣跟着清娘走的。”竹小荷埋怨着自己,显得很是沮丧。
“我知道,你不用自责。我只是担心——她的身体……”曹醇亦神色哀伤,自言自语了半晌,才道,“算了,她回来后尽快通知我。”
“是。”竹小荷认真道,“我送您吧。”
“留步。”曹醇亦依旧拒人千里,在竹小荷看来,曹醇亦和阆清是同一种人,都是表面上拒人千里之外,内心里渴望心爱之人千万年一顾的可怜人。
*******
夜幕降临之前,枯荣快马加鞭地顺利赶到位于开封城外的一处孤立的小院,远远看去青砖绿瓦,杂草丛生。
“奶奶,奶奶,姑姑来了——”扎着马尾辫的看上去五六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和她的脸蛋一样粉嘟嘟的大苹果。
枯荣下了马车,将阆清扶下马车,院门内走出一个皱纹满面年过花甲的瞎眼老女人。她土黄色的衣着简单朴素,灰白稀疏的头发更衬得她灰头土脸,阴森可怖,只不知跟阆清有什么关系。
“婆婆。”阆清恭谨地拜了一拜,“我来了。”
“姑姑,姑姑。”小女孩抱着阆清的腿,亲昵地喊道。
阆清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顶:“小鱼又长高了,想姑姑了么?”
“想,小鱼最想姑姑了。”
“小鱼,自己去玩。姑娘,带着你的客人,一起进来吧。”老妇人低沉着嗓音,说道。
“走吧。”阆清看看小鱼,又看看枯荣道。
“好。”枯荣扶着阆清进入院内,屋子很简陋,灰尘很厚,蜘蛛网遍布。只有这老人家带着一个小姑娘住着,人丁又不旺,整个屋子显得阴森恐怖。
一进屋子,阆清就道:“婆婆,让我们进去吧。”
老妇人佝偻着背,走到烛台边,轻拨灯芯:“你终于想开了。”不多久,地上裂开一道一平米见方的窟窿。
点燃火折子,阆清引着枯荣进入地道。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眼前所见终于开阔起来。一个黑漆漆的小山洞里立着两个土坟丘,上面用木牌插着:“白言之墓”和“白言之夫之墓”。
阆清朝着坟头微微躬了躬身,对枯荣道:“你挖开那个男人的坟丘吧。”
“啊?”枯荣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人死为大,掘坟可是天地不容的大罪过啊。
“那是他的衣冠冢。”阆清说话时面无表情,似乎并不十分悲痛。
“哦。”枯荣勉强道,“可是,为什么他没有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