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解雨阁 第18章 悉心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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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忐忑不安的竹小荷顺手抄上一根木棒,蹑手蹑脚地走进房内——手起棍落——
“啊!!!”
枯荣醒来的时候,正面对着一双探究的眼睛,不由得一阵恶寒:“小荷妹妹,你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干嘛半夜三更一个人跑来小筑,还不点灯。”竹小荷叉着腰,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可爱极了。
枯荣委屈地伸手揉了揉脖子,抱怨道:“我能干嘛,我想看看宫姑娘之前在这儿住的时候,有没有落什么东西。谁知道灯灭了,我找不到火折子,正准备回去拿火折子,被绊了一跤,然后的事你都知道啦。”
“对不起啊,脖子还疼么?”小荷伸了伸舌头,抱歉道。
枯荣宽容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不过,我好像听你在外头哭哎。”
“我?没什么。”小荷慌忙缄口。
“说实话——”枯荣拖长了每个音节,逼迫道。
“真的没事。”小荷想赶紧逃离枯荣的注视。
“不是清娘的病吧?”
“你怎么知道?”小荷倒吸一口凉气,惊道。
枯荣叹口气:“那天我看到你给她洗手帕了。”
“清娘是气急攻心,加上之前的伤病,所以就……”小荷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曹大夫怎么说?”枯荣担心道。
“曹大夫没说,但是好像不大好。”小荷哭哭啼啼。
“怎么没跟几位姑娘说呢?我去跟颜姑娘开口。”枯荣正待起身,却被竹小荷的小手赶忙拉住,“千万别——清娘不想让人知道,怕再影响店里的生意。宫姑娘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对面的暖画阁摆明了趁机跟我们唱对台戏,解雨阁再经不起其他冲击了。”小小年纪的她跟着有着七窍玲珑心的阆清,说话已有了几分经世的老道。
“可,也不能这么拖着啊。”枯荣顿了顿,又道,“要不,我们去找曹大夫?”
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竹小荷哪里想到那么许多,只十分感激枯荣替自己下了决定,立马兴高采烈地反问道:“可以么?”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大家都是为清娘着想,曹大夫不会怪责我们的。走吧。”正说着,枯荣拉起竹小荷的小手,行色匆匆地往曹家医馆去了。
有与曹醇亦的医术高超,曹家医馆在开封一带是极富盛名的。但是偏生这曹大神医性格孤僻桀骜又讷于言辞,凭着妙手回春的绝技,却也不过挣不了太多的银两。这间医馆是他仅有的两处房产之一,另一处是祖上留下的曹家府邸,但除了每年清明,平日里他是不会回去的。
话说这医馆地方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店面、仓库、问诊房、煎药房……一应俱全,而且干净利落、井井有序。然而去世显得有些过于冰冷,一如曹醇亦的为人处事。闻说是竹小荷深夜到访,刚刚在医馆偏房歇下的曹醇亦忙披了衣裳,踩了布鞋,起身相迎。一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阆清出事了么?”
“没有,没有。”搀着竹小荷的枯荣好笑地看着面前惊慌失措、有失水准的冷峻男子,“我们是想跟曹大夫讨论一下根治清娘之病的法子的。”
“你有什么办法?”曹醇亦知道枯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急忙屏退药童,将她们二人让入馆内。
一入馆内,刺鼻的中药味便扑面而来。枯荣厌恶地蹙了蹙蛾眉,顿住脚步:“小荷妹妹,有劳你到门外守着,我想跟曹大夫单独聊聊。”
竹小荷看了看曹醇亦,直到他点头,才有些不甘地退出门外。
亲眼看着竹小荷关上房门,枯荣这才毫不客气地与曹醇亦对面坐下,态度懒漫道:“咱们开门见山、长话短说吧。如果我猜得不错,清娘这一身的病痛,并非普通的体质怯弱,更非起于上次行刺事件。那些不过是表象。但是经过上次行刺事件,你的治疗对清娘的旧患已经无法控制。据我的估计,她顶多活不过三个月。”枯荣一古脑地将心中的话说了个清楚明白,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敲打在曹醇亦的心头。
“叶枯荣,你凭什么这么说?”曹醇亦拍案而起地呵斥道,这已经是今晚他第二次失态了。自从多年前救起枯荣,曹醇亦就对这个看似无害清冷,实则深不可测的少女早有防备。但随着时日推移,他已经逐渐放松了对她的戒备。时至今日,不料她还有如此一着。
“曹大夫的医术,我是领教过的。经你多年悉心治疗,她依旧没有痊愈,显然是难缠的痼疾。而那些个普通的刀剑创伤,之于你,根本不是难题。且聪慧如清娘,怎么会真的对自己下杀手?但治疗中,你却表现得无计可施,失落颓丧。所以你所困扰的,不是她身上的刀剑创伤,而是纠缠她多年的隐秘痼疾。”她顿了顿,似乎是在等待曹醇亦将她的话理解吸收。
面对枯荣分条缕析地将阆清的病情道出,曹醇亦先是一怔,随后冷笑一声道:“你大半夜的把我叫醒,不会仅仅为了跟我讨论阆清的病情吧。”随即,又顾左右而言他道,“据我所知,自从我把你送入解雨阁,你就一直跟着颜净徵颜姑娘做事,跟阆清并无什么交情。而以你的性格,是不关心高高挂起,怎会三更半夜劳师动众地来医馆找我?”
“先生不要岔开话题,我找你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你若是想救清娘,就不要在我面前遮遮掩掩避实就虚。我深夜造访,不是为了与先生讨论清娘的病情,而是为了彻底解决此事。”
“说得轻巧,就凭你?”
“是的。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救她,也只有她能救我。”枯荣很有深意道,脸上的笑意渐深。
曹醇亦思虑片刻,犹疑地摊开手道:“把你的手给我。”枯荣微笑着伸出皓腕,曹醇亦将细长白皙的手指搭上枯荣如玉的手腕,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如何?”枯荣成竹在胸地笑问道。
经过再次为她诊脉,曹醇亦已然心中有数。他长叹一声,道:“是我疏忽了。”
“并非是你的疏忽。”枯荣悲苦地笑笑,“我的脉搏虚弱,极似普通的气血短亏,不刻意去想,任谁都不会觉得有病兆。”
“你的脉搏沉稳,初看来健康得很,但仔细揣摩,也不难发现——”曹醇亦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你不是恰巧倒在医馆前的,更不是恰巧被送去解雨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