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婧也意识到这一点，顿时慌了神：“阮芷清，你不要信口雌黄！”
    “公主莫不是糊涂了？”阮夏挑眉，看向晏迎息，“君上，既然公主声称自己清白且咬定奴婢诬陷她，那么奴婢愿与她一同接受调查，不过奴婢认为，在此之前，应该先查清公主是如何得知密云十二州城防图所藏之处，相信只要找到信息的来源，所有的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
    阮夏的话令晏迎息陷入沉思。
    “君上。”
    只见严麓突然上前跪下：“求君上赐臣一死。”
    “爱卿这是做什么？”晏迎息微微皱眉。
    严麓深吸一口气，似乎鼓足勇气才道：“密云十二州城防图所藏之处，是臣告诉公主的。”
    屋内一时鸦雀无声。
    严麓转身面对元婧，却不敢抬头：“对不起公主，微臣不能再替您隐瞒下去了。”
    元婧彻底瘫倒在地，看向严麓，眼中似悲似恨：“到头来，竟然连你也背弃我了。”
    严麓侧过脸去：“对不起，我终归是胥国人。”
    经过今晚的一波三折，此时的晏迎息倒是彻底冷静了下来，他后退两步落座，思索一阵：“把元婧带下去先行关押在冷宫，免去严麓官职，回府闭门思过。”
    “别碰我！”元婧挣脱开来，狠狠瞪了阮夏一眼，走了出去，一如平日温婉端庄。
    目送元婧离开，严麓对晏迎息认真叩了一首：“臣自知罪该万死，不敢为自己说什么，只斗胆在此请求君上，饶过公主一命。”
    “本君说过的话，你都忘了么？”晏迎息冷冷道，“无视君命，差点酿成大祸，留你性命都是看在你平日有功，加上严相的面子，还敢对本君诸多要求？回去！”
    “君上！”严麓还想再求，却被李沛打断，“严大人，奴才送您出宫去。”
    说完上前去将严麓扶起，好在严麓这次没有再说什么，满面愁容跟着李沛离开了。
    “你们都退下吧。”晏迎息以手扶额，吩咐众人。
    “是。”
    就在阮夏即将踏出房门时，晏迎息开口：“阮阮。”
    阮夏停下步子，最终退进屋内将房门关好。
    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阮夏回身走到晏迎息面前，却不开口。
    “为什么不说话？”晏迎息问。
    “难道不该是君上有话对奴婢说吗？”阮夏答，“否则君上又为何独独留下奴婢一人？”
    阮夏的话让晏迎息失笑：“你口口声声奴婢，试问，又有哪个奴婢，能真如你一般，将他人利用于鼓掌之上。”
    阮夏早料到以晏迎息的智计，决计不会被轻易糊弄，所以当下也并不慌张：“君上说的话，奴婢不懂。”
    晏迎息蓦然起身，阮夏一惊，下意识后退两步，却被晏迎息伸手一把扣在腰间，拥入怀中。
    “这些天过得好吗？”耳边低沉的声音响起，说的却是不着边际的话。
    曾经设想过无数应对晏迎息不同反应的办法，却唯独料到这一种，这让阮夏一时有些无措，想要挣脱，可也只是徒劳。
    阮夏只得放弃：“还好。”
    “我……”晏迎息顿了顿，“我很想你。”
    骤然而来的剖白，比起感动，阮夏心中更是戒备。
    因为她发现，即使他们距离如此亲密，她也依旧看不透晏迎息。
    “在想什么？”晏迎息又问。
    阮夏答：“在想你还要这样抱着我多久？”
    晏迎息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然而拥抱却更紧了些：“如果可以，就这样一直抱着也没什么不好。”
    孩子气一般的话，让阮夏也不禁笑出了声，暂时放下了对晏迎息的防备：“你还是将我松开吧，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你不恼我了么？”
    “什么？”
    一阵静默。
    “那天”晏迎息顿了顿，“在万书楼……”
    晏迎息突然提起，阮夏瞬间面红耳热，如同火烧。
    “我是真心的。”
    晏迎息又在火上浇了油。
    “我知道了，你快放开我吧。”阮夏嘴上说着，再次在晏迎息怀中挣扎。
    好在这次晏迎息顺势松开了手。
    “阮阮，七日之后，我便会离开慧都，御驾亲征，与端木中正面交战。”
    晏迎息一语在心底激起千层浪，阮夏强行压下翻涌的不安：“祝愿君上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晏迎息带着半真半假的语气道：“听上去，你的祝福倒不全然是真心啊！”
    “君上恕罪，奴婢不懂军国大事，是以不能体会君上的心境。”
    晏迎息敛去笑容：“不过这么一会儿时间，我就又成了君上，你就又成了奴婢，罢了，前朝还有很多政事，临行前都要处理好，我就不在你这多呆了。”
    听到晏迎息要走，阮夏终是暗暗松了口气：“君上慢走，奴婢送君上。”
    晏迎息无奈地摇摇头：“这句话倒是实打实的真心。”
    今晚的晏迎息句句话都是别有深意，阮夏深觉难以招架，索性不再开口，跟着他一路走到门口。
    “君上。”不知何时，李沛已然回到房外等候。
    晏迎息冲李沛点点头，对阮夏道：“好了，更深露重，你就不必送了。”
    阮夏也不推辞：“谢君上体恤。”
    晏迎息转身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看去，发现阮夏还站在原地。
    大概没想到晏迎息会停下看她，阮夏有些错愕。
    “阮夏，”晏迎息开口，“我可以相信你吗？”
    晏迎息说的模棱两可，可阮夏却懂了：“那君上愿意相信我吗？”
    晏迎息看着阮夏，眼中承载着难以形容的坚定：“如果是你说的，那我愿意相信。”
    阮夏沉默一阵，最终躬身行礼道：“恭送君上。”
    经过一晚的跌宕起伏，此时珞嘉殿的平静显得额外珍贵。
    只是阮夏知道，平静之下，尽是汹涌的波涛。
    回想起晚宴时，若不是她有所察觉，先一步将元婧藏在这里的城防图放回去，只怕……
    元婧……
    阮夏想了想，换上一身夜行装扮，跳窗而出，直奔冷宫。
    时隔多日，这次却比上次来时更觉得冷。
    不远处传来哭声，黑暗中如同鬼魅一般。
    胸口的伤疤开始生出隐隐的疼痛，阮夏循着哭声，看到了蜷缩成一团的元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