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记拾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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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接着写我童年的故事。
经过我连日的观察,主人和他的两个同学在附近的一所学校上高中。而每当周末的时候,他又总要消失一段时间。再综合考虑到他们平时的对话,我大胆猜测,这里是主人他是离开家和同学一起在外面租的房子,而并不是他的家。这也正好解释了这房子为什么简陋得有点空旷。
有一天晚上,他们正在桌子上趴着写作业。突然电话响了,主人跑去接。在电话上呜哩哇啦地说了一阵,他口上电话,神情有些惶恐。
“我爸说要来看我,马上就到。”他甚至有点期期艾艾。
“啊?那Bug怎么办?”其中的一个同学说。
“我也不知道啊!看来得藏起来……”
还未带我反应过来,他们就七手八脚把我塞进好久没用的那个铁笼子里。这次,甚至连水都没来及放。
“放到哪里去啊?万一它叫怎么办?”我看着主人惶急的面容,猜想测他的爸爸是不是屠夫。
“放到里屋的卫生间吧,关上灯免得外面听见。”另一个人说。
于是我莫名其妙地被关进了一个充斥着尿素味道的小黑屋。我本该大哭: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但那时的我也紧张得仿佛觉得世界末日要来临一般,害怕以至于不知该怎么才能哭。
主人先关上了卫生间的门,又关上了卧室的门。我听到客厅里噼里啪啦乱响了一阵,然后归于敌意的沉默。我在想,我的存在本没有错,为什么要经历私生子一样躲躲闪闪的尴尬。莫非我不该出现?否则为什么一来人就要把我关在这小黑屋里?
呜咽着,我竟不觉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门缝里闪过一道亮光。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被一双手抱了起来。
“乖宝宝,委屈你了。”他把我放在肩膀上,悄悄地向他的卧室走去。经过客厅,我发现一切与我有关的东西,狗粮桶,小饮水盆等都不知去了哪里,而桌子上却多了几袋水果。
他把我放在枕头边上。不一会儿就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但我却迟迟难以入眠。你究竟要怎么对我呢?难道以后就这样一直把我藏起来?你要是毕了业呢?
我不敢再想,同时也不敢闭上眼睛。我怕出现在我眼前的不再是现在暂时的温馨,却是被寄养给了别人的场景:他径直往回走,头也不回。
想着想着,我竟掉下泪来。前天主人在卧室里读一篇叫做《How|Could|You》的外国文章,读着读着,我却发现他的声音不再那么清晰,转脸望去,他的眼角分明有未干的泪水。虽然我听不懂,但却能听出那是一个关于狗狗的故事,而且从他的感情里,又知道那是一个以悲剧画上句号的结局。
我怕,我怕有一天我也会走到那样的境地。
我会乖的,不再随地大小便;我会乖的,不再偷吃狗粮;我会乖的,不再把枕头弄到地上,把拖鞋放在床头……但,你不要抛弃我。
那是我第一次感到恐惧。
后来听人说,主人是跟同学借的钱把我买回家,还没想好怎么跟家里交代。我知道我只是一只狗,又不是现在男孩们女朋友,没法等生米煮成熟饭再对父母坦白。
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会着陆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