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五 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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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了你三次,你都没有反应,房门又锁着,所以……”安尘抿了抿唇,似是要给我面子,没再说下去。
“哦,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睡得那么死,呵呵。”看来真是睡死了、梦深了,外界的声音居然一点都没能闯进我的耳朵里,我摸摸后脑勺说不出话来了。
“词穷了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摸摸后脑勺,这个习惯还真是像个小孩子。”略带促狭的清润声音从我的左边传来。
我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回头看他,微微眯起了一双狐狸眼。一是他居然也会用这种语气说话,我得看看窗外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二是:“你怎么知道,你很了解我?”
“啊——不是,我以前有一个朋友,他也喜欢这样。每次他一摸后脑勺我就知道他没话说了。”他不自然地笑笑,急促地瞥了我一眼,又转回去闷头开车。
“看来你的朋友跟我还挺有缘的,什么时候介绍介绍?”我并不是真想认识他的朋友,只不过,只不过是有点——心烦罢了。
我不喜欢被别人拿来和某某人作比较,除非我跟那个某某人真的是天神与蚂蚁的距离。算是自尊心作祟吧。
从小就不喜欢,所以我爸妈从来不这么说。这一点我还是相当佩服他们的,因为在我的记忆里,经常听到别人家小孩的父母一天到晚念着‘你看xxx家的小孩,多乖啊,成绩多好啊’云云,听了就烦人。
没想到大了大了,反而听的越来越多了。
“他出国了,我们好几年没有联系。”
“他出国了,真好,你怎么还在这?”我的口气里是掩不住的调侃和不平衡,不过好歹我也是出过国的人。
“他得了一种很严重的病,必须要去国外治疗。”
看着安尘眼里渐渐聚集起来的无力和伤痛,我发现自己好像不小心戳到了他的痛处,想安慰他几句,却苦于找不到话说,便讪讪回过头来不再说话。没想到刚盯上挡风玻璃,就看到差点把我三魂七魄吓飞一半的一幕:“安尘!!”我失声大喊。
他被我喊得一个激灵,回过神就见一辆面包车放大的车头和被阳光照的刷白的玻璃窗。玻璃的反光刺得我张不开眼睛,只觉得自己一个摇晃,瞬间紧紧贴上了右手边的车门。
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刹车和车轮打滑声。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缩起了身子,晕眩恶心的感觉交替折磨着我,我好像看见了,什么。
安尘正拼命往右边打着方向盘,车子拐了一个弧线,与面包车擦肩而过,总算有惊无险。
后面还不断地传来面包车司机骂骂咧咧的叫喊:“X的,会不会开车,想死啊!!”
好不容易把心脏咽回肚子里,我还在粗粗地喘着气,弓着背,双眼盯着脚上的休闲鞋。刚才那一瞬间,一段模糊的画面闯进了脑海。
可是我还来不及看,就被安尘的急速拐弯整的失去重心贴上了车门,等惊险一过我又正回来的时候,它却像海面上的浪花一样,隐入了大海中找不到一丝踪迹。
“陈先生,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声音,是一种,平静、安稳、还略带安慰的声音。我诧异。
回头一看,安尘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样子,我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窜。好像刚才的事故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车子上蹭掉了点漆,还财大气粗地一点也不心疼,大不了到时候多跑一趟4S店,这心理素质给我当司机是屈才了,应该去开F1。
“你怎么回事,回想老朋友回想的连命都不要了!我可不想跟你一起死,抬头开好你的车!!”莫名的画面和心惊让我手舞足蹈地说完这句话,恶狠狠地瞪着他,他没有说话,一时间汽车狭小的空间里只听到我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好一会,才听见他说:“对不起,陈先生,没有下一次。”然后竟真的端端正正做好开车,用自身的行动诠释着沉默是金这句话的含义。一盆冰水从天而降,把我淋成了落汤鸡,火气“呲”地一声熄灭了,只余潮湿的木材和袅袅升起的青烟。
果然,吵架还是需要两个人的。
一路磕磕碰碰到了公司,已经八点四十五了,迟到十五分钟。站在公司门口,我深呼吸了一次,清了清嗓子,走进门。准备迎接朱经理那张笑的像癞蛤蟆的大饼脸。
可是我又失算了,朱经理并没有守株待兔似的站在门口,难道,上我办公室蹲点去了?可一直到我走到办公室门口,也没看见朱经理那标志性的油光发亮的秃脑门。
揪住了路过我身边的不知道哪位同事,一问才知,朱经理外出公干两个礼拜,连刘瑾都一并带去了。
刚才还紧绷绷的神经在听到这句话的后像瞬间失了弹力的牛皮筋似的——松了。这是我一个早上来听到的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了,果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