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恨芽生
    英国伦敦某地下室内。
    黑暗是主宰，当视觉失去，听觉、嗅觉便异常灵敏。幽暗中闪烁的点点莹绿，美丽致命。
    而当周围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时，嗅觉也失去了作用……
    “嗷！”最后一声哀鸣，随后一切陷入沉寂。
    “喀”突现的光明，让一直处于黑暗中的他眯起了眼眸，他听到门锁落地的闷响，微微勾起了唇角。
    “啪！啪！啪……”“忧儿，做得好！”伴随着鼓掌声，一男子低哑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李彻盯着那站在上百头野兽中已染成血色的小人儿，眼中露出赞赏与慈爱，声音软了几分，“伤得重吗？”
    他缓缓起身，站直，身姿挺俊仿若利剑出鞘，蓦地睁开双眸，竟是一只真红深邃的血眸和一只流彩清萧的金眸！罕见的双色眸，定定地望向李彻，眸中冷清稍淡。他平息着呼吸，轻声道：“无妨，李叔叔勿忧。”举止间，是疲惫难掩的尊贵气质。
    李彻满意地点点头：“去洗洗吧，她……等着你呢……”
    “好。”他的嗓音略有沙哑，但却是那样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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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面，某别墅内。
    “夫人……茶凉了……”侍女娴儿担忧地看着已在落地窗前站了半晌的女子。茶早已凉了，而她，却似不知。娴儿心中一叹，夫人怕又在担心少爷了。
    “母亲！”一声呼唤，稚音中满是激动与快乐，“母亲！”
    娴儿与女子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孩，墨发及肩，眉目清秀但不失英武，一双奇异双色眸惑人心神，穿着束高领阔袖的白色丝绸衬衣，墨蓝的七分裤，一双褐色软靴，打扮得如同欧洲中世纪的贵族。他急急地跑过来，额上早覆了一层薄汗，迫不及待地扑入女子的怀中。
    “忧儿……”她手中的茶杯一颤，无奈又宠溺地笑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般缠人……快下去……”
    “不嘛！忧儿只缠母亲一人！……母亲许久不来看忧儿，忧儿好想您，忧儿不放！”女子怀中的小人儿又朝内拱了拱，整个人挂在了她的身上，楼着她的腰，一声声甜唤着“母亲”。
    “少爷……”娴儿笑着替女子扒开了小人儿，“夫人刚回来，累得很，您莫闹了。”
    “呜……娴姐姐！……”忧儿不满地撅起了嘴巴，“你欺负忧儿！”
    “哎哟，我的小祖宗，我哪儿敢呐！”娴儿无辜地巧笑，又俏皮地冲女子眨眨眼，“夫人，您可要替娴儿作证呐！”
    女子见状一笑，脸上的忧虑消了不少：“要我作证呐？……那可是要受报酬的呦！”
    “夫人！”娴儿嗔了一声，放下忧儿，“娴儿得令，这就去准备晚餐。”说着，便端了冷茶笑着退下。
    “忧儿，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女子温柔地蹲下身，手轻轻抚上了他的面庞，眸中满是慈爱，“我的忧儿长高了……也瘦了……又没按时吃饭吧？……”
    “母亲……”忧儿凝视着女子的双眸，感受着她的双手在自己面上的轻抚，眼角微涩。女子极仔细地打量着忧儿，手一遍遍抚过他的眉眼，那样认真，那样温柔，却让忧儿倍加心痛。他的母亲，面前的温柔女子，她又瘦了，米色大衣下的身子那样瘦弱。忧儿觉得自己眼中的温热在不停地流淌，遏制不住，颤着小手环住女子的腰，她的身体很冰。
    “母亲……母亲……”忧儿心痛地呼唤着，在忧儿眼中，他的母亲永远是这样慈爱柔美，无人可替！永远、永远是自己最爱的。
    “忧儿越来越俊了，长大后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可是呢，这个爱哭鼻子的毛病可得改掉哦！”女子搂住忧儿，打趣道。
    忧儿哭得越凶了。他知道，自己长相俊俏，尤其是那双双色眸，格外惑人；但他也知道，他的母亲所说的一切，都是通过他人和她的双手感知的，自己的模样，她永远也看不到！忧儿望着女子深邃却毫无焦距的黑眸，心里除了痛，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恨。他曾经无数次在梦中幻想国母亲复明的场景，母亲眸中清亮、温柔，美过一切。他好想有一天，母亲的美眸中能映出他的面庞，真正地看着自己，轻柔地唤着“忧儿……”
    “忧儿，乖，陪母亲走走……”女子温善地笑着，牵着忧儿的手，毫无阻碍地在走廊中行走。忧儿的小手紧紧握住她的，感受着她的冰凉。忧儿垂下眼眸，长而密的眼睫下波涛汹涌。恨，好恨！母亲看不见，却可以在这里行走无碍，这先前，他是否曾被撞伤过，是否曾跌倒过，是否曾痛苦过？
    忧儿抬起一只手覆上自己的金眸。他的双色眸，无论谁见了都会称奇，特别是金眸，澄澈流彩清萧，惑人心神。然而这金眸却是他最恨的！他不会忘了，当年母亲得知此事时，那悲痛欲绝的模样。他不傻，相反，极其聪慧早熟，他知道这遗传自谁，当母亲的手一次次在他的眸前抚过时，他是多想让母亲能亲眼看看自己，哪怕是透过他看另一个人，那个他深恨入骨的人。
    他是没有父亲的！忧儿告诉自己。当四年前李彻出现以后，他的世界就只有母亲一人了！护好她，哪怕要自己粉身碎骨！父亲？这个词，对他而言不存在！忧儿暗自咬牙，握紧拳头：他要变强，变得能为母亲支起一片天，能让母亲自豪地笑。他一定要让那个人绝望，让他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南宫冰逸，我轩辕凌忧与你势不两立！你曾带给母亲的伤痛，我会十倍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