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第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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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万山刚一下朝,便听得太监来报,说是太傅上官谨大人有请。他心中咯噔一下,莫非那小畜生惹了什么祸不成?登时脸黑了一半,忙随了太监过去。走到半途,却见这不似通向御书院的路,便问道,“公公,这是上哪儿?不是去御书院吗?”那太监答了,“苏大人,上官大人在太医院侯着呢。”
苏万山连叫不妙,这下,那半儿脸也黑了。
到了太医院,只见上官谨斜靠在软榻上,额上敷着块湿布。那榻旁,还站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苏白。
见这情形,不用说他也猜了个七八分,定是那小畜生惹了祸。苏万山忙走了过去,“上官大人,小儿可是犯了什么错?”
上官谨一见苏万山来了,一边不住喘气一边说道,“苏……苏……大人……令公子……实在是……实在是有辱……有辱斯文!”
苏白小声咕哝了一句,“我才不象什么死蚊……”
苏万山黑口黑面,对着苏白喝道,“你给我闭嘴!”虽然没弄清究竟何事,但依自己对儿子的了解,准是这小畜生的犯了错!当下对上官谨陪了张笑脸,又是赔罪又是道歉。
上官谨道,“也罢,也罢,今日……之事暂且……罢了,还……望苏大人好好管教……令公子。”
苏万山忙道,“一定一定,改日定当登门谢罪。”
如此这般,上官谨总算消了气,打道回府去也。
出了宫,苏万山便大嗓子骂开了,“说!你这小畜生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做。”苏白急道。
“没做!没做上官大人他怎么会气成这样!”
“我真的没做……”苏白至今也不知自己做错何事,那白胡子老头自己昏死过去,醒了还直说他有如死蚊,真是委屈已极,当下将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说到后来,越来越理直气壮,“我哪里象蚊子了!他一直说我有如死蚊!”
苏万山的脸由青变红,由红变青。他是粗人一个没错,大字是不识得几个,可是此“三字经”非彼“三字经”还是晓得的,什么叫“有辱斯文”虽然不会写,但也是听得懂的,可……可他这个儿子……哎……真是让他气得哑口无言。这几年,请来的教书先生全让这顽劣的儿子气走了,妻子又拦着不让他责罚,是以苏白七岁了,却连三字经不晓得是什么玩意儿。这事儿,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管教不严。当下决定得给苏白请个先生,无论如何决不能再让这小子丢人了。
乘着上官谨请了半月假在家休养,苏白暂且不用入宫上课,苏万山便差管家贴了告示重金聘请西席。附近的教书先生对苏小霸王之名闻风丧胆,哪还敢自找死路!是以告示贴了几日亦无人来揭,可把苏万山给急坏了。
既不用念书,也不用给那小王八磕头,苏白可乐得高兴,整日往外跑,斗蟋蟀捉小鸟,逍遥的紧。话说这天,苏白吃罢晚饭便溜上了街,身边跟着小侍童阿德。阿德全名刘二德,是苏白乳娘的儿子,比苏白长一岁,自小与苏白一同长大,性子很是憨厚老实。苏白吩咐他去望江楼买些点心带走,自己在街上等着。
不远处城东柳员外的儿子柳子春走了过来。这柳子春与苏白年岁相当,与他交情还算不错,二人常一同斗蟋蟀。
柳子春神神秘秘道,“听说城郊破庙近来传着闹鬼,一到夜半总有个白影晃来晃去,吓人的紧呢!”
苏白天不怕地不怕,心道闹鬼也算不得什么,嗤笑道,“那有什么好怕的!胆小鬼!”
柳子春脸红了红,气道,“你不怕,那你敢不敢今夜去城郊破庙!”
苏白哼了一声,“若是去了又如何?”
柳子春答,“若是你去了,我便……把那‘黑将军’送你!”
那黑将军是只黑色的“蜈蚣蟀”,虽是相貌奇丑,但战力极强,每战每胜,柳子春称它“黑将军”。苏白很是喜欢,向柳子春讨了许久,可柳子春一直舍不得给他,这下他主动提出,可不正合苏白心意。
苏白喜出望外,“当真?”
“骗你是王八!”柳子春虽不愿意,但话已出口,自是无法收回。
“好!说话算话!”
苏白二话不说,唤了阿德,二人向东门走去。
“少爷,少爷,咱们回城里吧。”阿德眼见出了城,止住了脚步喊道。
“城里都玩遍了,没劲儿!”苏白回过头来,“咱们去那破庙看鬼去!”
阿德生平只怕两样东西,不巧鬼正是其中之一,一闻此言直吓得他双腿发软。
“少……少爷……我……”
“你去不去!”苏白皱了眉头,不耐烦道,见阿德一动不动,“那你回去吧!以后都别跟着我了!”说完掉头便走。
阿德见苏白生气,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忙追了上去。
“少爷……少爷……”
他阿德生平只怕两样东西,一样是鬼,刚才说过了,那另外一样,便是少爷生气。
此时天色已黑,路越走越偏僻,路旁杂草丛生,四下无人。阿德吞了吞口水,怕得泪水都要流下来了。走在前面的苏白却全无惧意,甚至还很兴奋。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