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汀上烟渚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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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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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台站在门口,一身天青色清云丝衫子熨熨贴贴,纹丝儿不动,衬得他益的清俊雅致。
眼风略略一转,微惊了一下:“今日穿堂风好大,不止刮糊涂了小二,也刮昏了我,竟然一直没看到苏大人也在。真巧,妙极,妙极。”
卫久绪微微侧让。王子台就势含笑悠悠然踱进室内。
苏季玉心下暗讽,无耻啊无耻,早上谁来传的话!穿堂好大风,你那清云丝的外袍,可半分都不曾飘起!想进来直说不就行了,真是好借口。。。。想到这里复又疑惑:奇了怪了,今日怎么一直没有看到奉茶?
三人各自落座,卫九绪冷情冷面,苏季玉满腹疑云,唯有王子台笑如春风,温和雅致。
再见不惯王子台假笑应酬的脸,苏季玉插言道:“子台兄可知道定州陆鸿睿?”
王子台笑一笑,侧头颔首:“认得,不止认得,还一度相交甚深。”转过脸笑对卫久绪:“这一点,卫兄也清楚。”
卫久绪饮下一杯酒,淡淡道:“当日定州鹿寨匆匆一见一别,没想到王兄还能记得,卫某荣幸之至。”
王子台拿起酒壶,帮卫久绪满上一杯,举杯敬道:“常听到市井杂谈说京城卫太师何等威严高洁,卫家两位公子一个心怀智计,为国效力,短短几年便能位至参将,打开了本朝一代儒将声名;一个满腹国策,才学渊博,难得的经邦济世之才。可惜少时互不相识,之后在下又跟随祖父归居故里,一直不曾得见。卫兄兄长常戍边关,难得一见已是无法。哪知与良远兄你也是缘悭一面,神交已久却也奈何。去年京城春闱,想着总能见上一面了,哪知又适逢良远兄不在京中,好在琼林宴上总算见到了卫太师,太师当真是精神矍铄,风骨刚正哪。”
言毕满饮杯中酒,举杯致意,“如今的卫太师,誉满京城,谁提起来不是敬仰万分,朝堂上下,一片拥敬爱戴之声。王某在久州家里也时常听祖父提起,全是满口赞誉呢,卫氏父子三人,真真占尽京中美誉啊。”
苏季玉心底微微一震。当今圣上年微,朝上分流严重,卫世伯素有贤名,受到大半朝臣敬服,另外除了极少数人如自己的爹一样能独善其身之外,明里暗里的,多归了贤王掌控。两排分流,一个重礼教一个重务实,堂上常有争执,堂下卫伯与贤王却又相交甚欢,这些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再则虽说历代忌讳结党营私,然卫伯独处泰然,肝胆昭昭,也正是因此才能收服大多人心。倒是贤王,虽看不出心思意图,但受今上倚重,手上更有实权,想来大可不必有什么图谋不轨之心,然堂下闲言碎语却难免不少。
此时贤王辅政,勤勤肯肯,暂时看不出不轨之象。反观卫家,长子卫久岑占了西北大部分兵权,卫久绪之妹进后宫已是不可阻挡之事。兵权加外戚,权欲重则身欲高,身愈高,高处不胜寒。君王之侧,岂容他人分去秋色?好在卫世伯早早辞去丞相一职,只拿的个太师虚职,才不致权大被倾。如今王子台把卫太师拉出来,明着赞其受拥重,暗着不是暗指卫世伯与君王分秋色么?于是得出结论:今日的穿堂风,果然够大,王子台大抵是被吹晕了。
银质酒盅上的浮刻几乎全部陷进手心里,卫久绪几乎能在心里清晰勾勒出酒盅上的所有纹饰。
“王兄此言太过。家父常常提点:做臣子的,逢上太平之时都不过是盛世闲人,得一点虚名也只是受众人谬爱,哪堪盛誉。若要论到风骨刚正,当属王兄祖父王老,此外再无二人。论拥护爱戴,天下谁能跟当今圣上相提并论?王兄真是大大抬举了,只是,这等抬举恐有不妥,卫氏一族受之有愧。另外望王兄言语谨慎,莫要被人捏了话茬,无端生出什么大不敬的罪名才好。”
王子台倏然一笑:“卫兄太过敏感了,子台只是感慨世事弄人,之前费尽心思,总也不能见上一面,没想到真正见上的时候,又是鹿寨兵戎相见那般尴尬的境地。”微叹口气:“是以才一时多嘴失言,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卫久绪顺口应了过去,一时两人如旧友相逢,好不畅快。
苏季玉满心疑惑,便只低了头暗理思绪。
“苏大人是否有话想问?”王子台瞥过苏季玉一眼,淡淡问道。言语间眉眼飞扬,言笑温雅。
王子台此话太过主动笑的也太过陷阱,苏季玉心底反复衡量,终于正色道:“。。。。。。没有。”
“哦?”王子台似乎很是失望,抬手扶扶额:“苏大人不问,我可怎么拖你下水才好?”声音低喃,似是自问。
苏季玉无名火起,果然没安好心!这么挑明了,自己反而无法混的过去,“子台兄不妨从头说起,也许小弟知道的,不比你少?”
“贤弟莫要生气。贤弟早前曾说过:我内心险恶,本性顽劣,近日里我每每反思,大抵是因为我平时不慎,说话拐弯抹角,因此才招致贤弟误会,故正在改过,今后对贤弟,王某总是有话直说,望贤弟多多指点。”
苏季玉脸色很不好。
卫久绪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唯有王子台,言笑晏晏,畅饮尽欢。
许是折腾够了,王子台才悠悠说道:“定州之事,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