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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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一时仁慈会招致灾害,段孟启绝对会克制对老男人仅存的怜悯和被撩拨的情~欲,避免之后打蛇上棍的困局。
源于那夜激~情,本该低调做人的屠夫又开始嚣张得瑟,不但常常奚落段孟启还总提些过分要求,尽管没理睬过他,但他孜孜不倦乐此不疲的态度实在叫人烦躁。
每当这时段孟启都会想自己何不心狠手辣,把钱牙教训一顿扔出城老死不相见,或者打断四肢让那傢伙一辈子无法作恶……脑海假设很多,最终半个也未实施。
其实钱牙的话经常打中段孟启七寸,想想也是,连单纯的墨胤都看穿兄长的本质,更何况钱牙这老江湖。他的不幸段孟启难辞其咎,却不成为他为非作歹的武器。钱牙的欺骗算计令段孟启几度想杀之而后快,又在紧要关头停手,作祟的除开少爷懦弱的性格以及没向钱牙表示的感情,完全印证了一句话:既提不起又放不下!
这缺陷明显易见,观察入微的娘竟忽略了它,没有替他指出,也未旁敲侧击来提醒,只笑看着举旗不定的儿子透露出满意。从小到大段孟启循规蹈矩,娘亲的话等同圣旨,即使不苟同也不会违抗,除了下跪求娘放走钱牙那回的惊天骇地,他牵着钱牙离开段家的奇迹估计谁都没料到。
屠夫与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让自己理解了本身压抑的情感和卑劣的欲求,而男人隐藏于猥琐粗俗下的人格魅力在一开始就吸引骨髓里流淌寂寞的自己……无关恩仇,要将他从记忆拔除确实太难。
段孟启吃罢早饭离开饭厅时正逢萧凰诗进来,四目相对时毫无语言。段孟启尔后垂下脑袋闪躲娘亲如炬的目光,而萧凰诗辛劳数日挂满疲惫的丽颜在面对儿子亦表现冷漠……
“见了娘也不问侯?礼仪学哪去呢?”女人率先打破沉默,走到段孟启旁边坐下,丫鬟很快为其备上碗筷。最近她忙于生意,从墨胤和萧逸铭离开洛阳算起母子俩就没打过照面。
女人美丽的凤眸遍布血丝,皮肤苍白泛青,熬了几夜才有的衰色让段孟启心揪,暂时打消离开念头慢慢落了座:“……娘要注意身体。”
“注意身体?”萧凰诗对青年的关怀并不领情,眼神锋锐得叫人心生畏惧,“我怎么可能有空休息!这单生意搅得我头痛,为了你们姓段的家业再辛苦也要忍耐。你年纪不小了,与其跟我讲废话不如多学精髓,免得以后坐吃山空丢人现眼,让外人指着我脊梁骨骂‘萧凰诗养儿不教’!”不留情的发泄一通,她双手端起盛好的汤,“我忙的这段时间你似乎也不清闲。”
“……没有。”
萧凰诗闻言冷笑,皱眉的模样带着悔不当初的意味:“孟启,娘后悔以前管你太严。”
“……”段孟启不解。
“任何事我都不允许你擅自胡为,弄得你逆反心强,越被制止越要去碰。如果我要求不那么高,不需要你德才兼具谦谦君子,随你游戏人间当混世魔王,你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受不了诱惑跟那屠夫藕断丝连的勾缠。”
“——!!”
“娘没说错你何必震惊。”萧凰诗抿着笑,伸指轻戳呆儿脖子上没被衣服遮掩的地方,暧昧刺眼的红痕形同刀子晃痛她的神经,下意识咬牙咒骂:“那屠夫分明故意的,简直是卑鄙无耻的贱~娼!”
隐私被娘所知,而优雅从容的贵妇竟能骂出常人难以启齿的粗话,两者同时发生令段孟启一时间无法消化。不过他能感觉到钱牙对自己纯粹专注的爱情,听见别人用‘娼’来污辱,既便是亲娘也激起他不满的愠火。
轻易捕捉准青年面部表情的变化,就算不太明显萧凰诗也肯定十之八九,唇角上勾,眯细的眼睛全是没经掩饰的鄙夷:“你生气?”
段孟启一语不发,默认了她的说法。
“难得。”搁下汤碗,女人嘴角依旧噙着冷笑,“娘今个开了眼界。”
“……”
“我不吃了,去补下眠。”萧凰诗留下段孟启起身离去,途中斜瞟他一眼——
“希望睡醒可以听到更带趣的事。”
……………………
萧凰诗睡醒之后究竟有何行动段孟启无从得知,防范于未然,他当即赶往医馆确认男人是否安全。被青年风风火火的架势惊到,钱牙傻愣一会儿笑呵呵调侃他被踩着尾巴了。
段孟启没空闲扯,直奔主题问他多久滚出洛阳。生硬蛮横的问话在钱牙故意板下脸瓮声回覆的“我偏不走”中戛然而止。发狠的青年揪住男人松垮的衣领低声警告:“我不管你为什么非留在这,但我娘你惹不起,我也不可能时刻顾你周全,稍有不慎你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听完少爷的老生常谈,钱牙点头含笑说:“她准备怎样?”
“她知道我和你还有关系,加上你以前对她的冒犯……”话说到这,段孟启的视线移往一旁,“她不会善罢甘休。”
“啧。”钱牙咂嘴,“夫人对付我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小事,天涯海角全是她的五指山,跑得了才怪。”
“我不否认你……”
“不否认就对了。”钱牙截过少爷假设的意图,立马换上轻声细语循循善诱,“而且我一走可能再看不见你了,你狠心赶我?如果不放心,我便待在医馆,你告诉我你娘出没的地方,我避开她。”
……无聊。段孟启碎碎念道,没办法解决眼前这根老油条,任由他的意愿来办更不合适。想多了,年轻的俊容遂而满布阴霾。
“傻瓜。”见少爷露出挫样,钱牙快速在对方薄唇上重重亲了口,偷吻成功的他笑容愈发邪恶:“世人说嘴皮薄的男人薄情寡义,貌似言过其实了。你小子不止重情还热情得要命,哪次干那事下边都禽兽得很,没四五次绝不歇的……”
话题突然转到有色私隐,老男人的大胆狂言让段孟启膛目结舌,滔滔不绝的轮番轰炸震得他耳鸣。回神后才想如何还击这恬不知耻的乡野屠夫,但要段大少挑明这傢伙的淫~荡他又羞于启齿,绞尽脑汁也没适合的辩驳,最终只能翻个大白眼以表不屑。
……………………
“你们下去吧,让掌柜给你们一间有炭炉的房间,点些东西吃。”萧凰诗坐到临湖的窗边,吩咐随伺的婢女退下取暖。她从不苛刻身边人,对于娇弱的小姑娘该宠的时侯她会宠。
“谢夫人。”女孩们听见安排欢欢喜喜的谢过出去了,大寒天里没什么比一盆炭火一碟可口糕点更贴心,同龄少女围着火炉聊天吃点心,想想都惬意。
婢女离开后剩下萧凰诗一人,她端起冒出腾腾热气的茶杯望着窗外的风景。今年冬天雪很少,天空飘着细如糖砂的雪粒,慢慢自灰白的苍庐降临至人间,落到湖面就不见了踪影,只有草木上隐隐蒙着层白色的薄纱……
风向稍变,窗外的雪粒向屋斜飘,一些挂上了她的发梢一些则融进了香郁的热茶里。看了看参杂雪水的清茶,她轻轻摇晃几下放下它,再度望向窗外——
心情很烦!
萧凰诗很多年没这样烦躁了,说不清数目的烦心都指向了‘钱牙’!从遇上此人开始就跟中诅咒似的,本该完美掌控在手心的东西纷纷偏离正轨,他像鬼魅如影随行,逐渐破坏自己拥有的一切!这个阴险又下-贱的贱民一步步瓦解了自己固如金汤的城墙。不想考证缘由,她只晓得这男人是她最恨的对象!
赏雪中途陡然暴戾的女人下意识咬紧牙骨,捏紧的秀拳在颤抖,连带桌子也微微摇晃着……
——“咚咚咚。”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打断了女人愤怒的想像,她清清嗓厉声道:“谁?”难道是那些丫头?早下令她独处时不准人打搅,没有重要事千万别来烦她。
门外人听到声音也不答话,确定她在里边便自顾自推开了门,冷风拥拂的的侵袭和对方不礼貌的行为让萧凰诗冷颜,等到可以看清门外人时,她的表情愈发冷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