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中庭的练武场中，秋水持剑而立，抬头仰望天空，是大朵的白和大片的蓝，让人心情舒畅。
    “师傅。”出语轻唤。
    “知道了。”看了眼秋水，青湖在空气中打了个响指，随即一个黑衣人出现在脚边，“暝，去把流羽带来。”
    “是。”没有丝毫迟疑，嗖地闪身消失。
    一刻钟的时间，稳健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流羽身着一身暗蓝色的劲装，腰间配着雕有麒麟神兽图纹的古铜色长剑，黝黑的头发只有部分被束起，轮廓分明的脸更显刚毅，剑眉星目，眼中的寒冷似是万年不化，周身带着不可忽视的冷漠和强势。
    样子一如当年的帅气，性子也沉稳了很多，只是这感觉却让人越来越讨厌了……看着眼前已有半年多未见的人，秋水暗想。
    “属下流羽见过主上。”看到秋水的时候，流羽微微停顿了下，又看了看一旁的青湖，便毫不犹豫地跪了，时间的沉淀已让流羽变得成熟稳重，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好奇心的分寸他还是懂得控制的。
    “起来吧。”一贯的清冷，之后便不再言语，让流羽有些忐忑。
    突然，清脆又带着期待的声音响起，“流羽，可还记得水夜？”
    闻言，流羽这才向秋水看去，心里满是疑问和不解，这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竟敢在主上面前这般放肆？并未答话，反而看向一旁不做声的主上。
    青湖微微点头，算是应了，流羽才再次直直看向面前的少女，“记得。不知找在下有什么事？”语气冷漠而疏离，他当然记得，当年那个在杀手候补中格格不入的少女，那个能轻易让他愤怒的少女，那个在他怀中哭泣的少女，那个眼神坚持又带着天真的少女，即使现在也是一样未变……只是，记得又怎样？他早已不是当时的青涩少年。
    “你记得就好！找你当然是有事，不过有一件事先说清楚，本小姐上个月通过了最终杀手测试！”话语中带着些许愉悦。
    “那又怎样？”语气带着不屑，仿若一盆冷水泼下，也是，对于流羽这个早已通过测试的人，这又有什么可得意的呢……
    哼，鄙视你……
    “不怎样！你根本就不知道，当年因你不屑的一句‘怎么，这么久还在训练营吗？’，我便下定决心要变得更强，要通过杀手的最终测试，要追上你！当时你肯定把我当成拖油瓶了吧，把我看成是懦弱无用的人吧？我就要证明我不比你差，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现在，不许你小瞧我！”秋水带着淡淡的得意，的确，三年以来，秋水的坚持与刻苦，再加上灵芸果的功效，让她的内力武功都上了好几个层次，即使对上师傅青湖，也是能抵挡一阵的。
    流羽听着这些话，心里不可说不震撼，但这又如何？这让流羽更加困惑，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一向冷情的主上又为什么肯默许？
    “呐，流羽，不要做杀手了，和我闯荡江湖吧，还和原来一样保护我吧。”询问的话却是肯定的语气，过了这么久，渐渐成长的秋水早已明了，当时流羽的恶语相向实为好心，只不过是想让她这个吊儿郎当的人脱离血腥与黑暗。
    “……”
    看着眼前突然展露笑颜的少女，流羽一阵犯懵，不做杀手？闯荡江湖？保护她？开玩笑，那岂不是要否定他至今为止的努力？而且，如此荒唐的事主上又怎会许可？偷偷看了眼主上，仍旧是面无表情，暗暗向秋水使眼色，让她注意分寸。
    “如果主上应了，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闯荡江湖？”轻轻的话在微风中消散，丝毫不在意身边的冷血主上，秋水带着期待看向流羽。
    “……”一阵无语。
    “主上……”良久，流羽压抑着内心的疑问，转身再次跪于青湖脚边。
    “她是当朝三公主殿下，夜秋水。”简短而明了的说明。
    这次，流羽是真的吃惊了，夜秋水，水夜，原来如此，再怎么天马行空，他也想象不到这样的事，一国公主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跑到杀手组织中以命相博？到底是要做什么？他一直觉得秋水天真的像个孩子，可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人了。
    迷惑的眼神再次看向自己的主上，却只淡淡传来一句“如何选择由你自己决定”，便不再多言。
    看了看秋水，目光又回到青湖身上，“主上，您应该清楚，流羽自愿加入‘莲花’，只为身负的血海深仇……”是的，流羽和那些流落街头的孤儿不同，曾经，他也有一个幸福而富有的家，有爱他的父母兄弟，然而一场屠杀血流成河，一把大火将所有付之一炬，世界之大，只余他孤身一人，为了找到幕后黑手，为了报仇，他不得不依靠更强大的势力，不得不成为杀手，不得不变得无情……
    只是，青湖并不说话，似是等着秋水开口。
    “我同样可以帮你找幕后黑手，让你手刃凶手。”秋水说的坚定。
    “……”
    “怎么，不相信我？”看着流羽的反应，秋水微微皱眉，自己看上去真的那么不堪吗？“若是不相信我，就留在我身边，我会证明、会让你相信，我不只是说说而已！”
    “流羽，不要变得冷血无情，不要疏远同伴，不要为仇恨而活，不要变成杀人利器，不要迷失自我，不要让自己后悔，不要……让我看不起你。”语调渐渐柔和，没有怜悯、没有命令，有的只是坚持。
    还跪着的流羽猛地抬头，仰望着面前双眸澄澈的少女，那么久了，第一次有人这样和他说话，第一次有人和他说这样的话，让他回忆起那些容颜和爱，让他再次觉得痛心难过，让他再次记起想流泪的感觉……
    “真的……可以吗？”莫名的，流羽开始相信这个带着天真勇敢证明的少女，但是，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是，一无所有，这样的他，可以和身份尊贵如神女一般的公主在一起吗？这样的他，可以不为血海深仇而活吗？这样的他，有权闯荡江湖吗？
    “可以，只要你愿意。”看着眼前略微失神的人，秋水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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