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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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自那以后的好多天,王岩就一直在俱乐部“窝着”。但是在他“窝着”的这些天里,还发生了一次艳遇。
说是艳遇吧,其实也不算。王岩不是隔一天值一次班么,那些“外快收入”自然而然就少了很多。可是出去少了,花销自然也会相应的减少,所以他并不感到多么拮据。现在他感觉自己的睡眠明显充足了,因为经常熬夜而变瘦的脸庞也渐渐有了些肉。可是时间充裕了,生活又显得无聊了,于是他便常常泡在网上。
有一天他正在玩QQ,无意中被老同学加进了他们的“同学群”,乍一见这么多老熟人都在里面,他还饶有兴致地跟大家臭贫了好一阵子。
然而过了几天,大家又都仿佛不爱理他了,因为有个女生在群里面说自己恋爱了。王岩看见她在群里臭显摆自己现在有多么多么幸福,气就不打一处来,言谈话语中总是刻意地抨击人家。照理说别人跟大家分享自己的幸福应该是件快乐的事,即便不祝福人家,也不能故意找茬,但是恰巧这个女生当年疯狂地追求过自己的室友,王岩还帮过不少忙,现在见她如此始乱终弃,加之自己也曾屡遭“始乱终弃”,自然就“愤世嫉俗”起来。人家说你管的着么,王岩心想反正现在是在网上聊天她又不能过来打他,就反唇相讥说她臭不要脸见异思迁。人家说你才臭不要脸呢——明明是自己先骂的别人,可听到人家还嘴却先火了起来,在同学群里逮什么难听骂什么,最后弄得几个多管闲事的同学也义愤填膺,对他群起而攻之,反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王岩见自己势单力薄,就气夯夯地离开了“同学群”。这当口,有一个女同学跟她私聊了起来,说你消消气,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换做旁人,王岩绝对会再回一句“你别多管闲事”之类的话,但这个女同学恰恰是他们当年的校花崔晶,而且在学生时代他俩还差点走到一起。可惜王岩那会儿胆子太小,只敢跟人家眉来眼去胡打咧咧,不敢挑明了直讲——其实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只差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了。再后来王岩终于要鼓起勇气一不做二不休地跟人家表白了,可惜又临近毕业,大家都忙着找工作的事,谁也没心再谈风花雪月,于是两个人便渐渐疏远起来,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男人么,见到美女时的态度马上就会峰回路转,更何况崔晶还是王岩的“旧相识”。王岩这会儿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刚才的暴风骤雨突变成和风细雨,气也消了,心脏反倒扑腾扑腾地跳了起来,回道:“怎么好久不见你了?你挺好的?”
崔晶:“我也好久没见你啊,还那样,你呢?
王岩:“我现在惨的不行啊!一周上七天班,晚上还得值班!”
崔晶:“呵呵,那不就等于是没有人身自由了么!”
王岩:“说的是啊!我现在就想赶紧辞职呢!烦死了,那个谁又在网上气我!谈恋爱就谈吧,买房子就买吧,干吗还满世界臭显摆啊!”
崔晶:“那你也别骂她呀,人家也没招你啊!你看看,你们这会儿说了多少粗话,这样多不好啊!”
王岩:“我看着生气!谁让她把我那哥们儿甩了的!她要是再跟群里臭显摆我还得骂她!”
崔晶:“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要是再这样,那我也生气了!”
王岩:“我又没骂你,你生什么气啊!”
崔晶:“可是这样不好,大家都是老同学!反正你要是再乱骂人我可真生气了,我也不理你了!”
王岩:“那好吧,我听你的,不跟他们骂了,你也别生气了,行吧?”
崔晶:“那你听话,不光是不骂人,还不许跟他们顶了!”
王岩一笑,故意逗她:“那可不行!我只听我女朋友的话。”
崔晶:“你怎么这样啊?那你别听我话了,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听你女朋友的话去吧,我不管你了,你爱跟谁骂就跟谁骂去吧!”
王岩:“别介啊!我听你的不就得了么!”
崔晶:“这才乖,大家都是同学,不能这样!你给人家道个歉吧!”
王岩并没想真正地给谁道歉,只是为了逗逗崔晶,回到“同学群”里,便假模假样地写道:“我女朋友不让我骂人,要我做五好青年,在这儿给同学们赔不是了!”这句话发出去以后,群里一片寂静不见一个回复的,估计是这会儿大家都在臊着他、不想搭理他。
紧接着崔晶又私下里跟他聊道:“谁是你女朋友啊!占人家便宜!哼!”
王岩看出她字里行间并没有真的生气,便写道:“那现在‘是’,不就行了么!”
其实王岩倒是真有几分想跟她“重拾旧好”的意思,放着这么长时间都没联系了,这次偶遇还真是让他惊喜连连。他想着,与其让一个不相干的柳鸢把自己折腾得浑浑噩噩,还不如跟自己的“老相好”好了呢,因为彼此总算知根知底,何况崔晶的长相也不比柳鸢差。
此后,王岩一不做二不休,随即展开了新一轮对崔晶的“攻势”。
白天的时候,不管老板怎么“高压”监视,王岩都一会儿装作写文件一会儿便赶紧切换画面与崔晶大聊特聊,晚上还互发信息、电话煲粥。
一个礼拜以后,崔晶终于答应跟王岩见上一面了,是因为她去北京站送人,回来时恰巧路过王岩的单位。
那是晚上六点,恰巧是康力宝最忙的时候。王岩硬着头皮找老板请假,摆出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有可能因为整个单位的人都是光棍,老板就格外支持员工搞对象这事,二话没说就批准了,临走时还一反常态关切地问他身上的钱够不够。
……
他们是在人艺剧场附近的一家广式茶餐厅见面的,崔晶依旧是风采当年、楚楚动人,身上批了一件酱紫色的披肩,看上去又颇有一些成熟的风韵。王岩是顶喜欢女孩儿穿裙子了,认为这才是标准的女性,而她今天也正巧穿了裙子,轻纱一样地裹着膝盖,裙摆在一步一履间仿佛是应风摇曳,把随即暴露出来的两条小腿勾勒得匀称而白皙——这次的见面,崔晶的心里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可王岩却紧张得明显有些语无伦次。
席间,二人各自介绍了一年以来的经历。他们也不像上大学时那么腼腆含蓄了,因为大家现在都知道彼此的主题——那就是谈恋爱——他们今天也都是朝着这个方向去的。介绍完各自的情况,王岩感觉自己现在对崔晶的了解比整个大学四年还要深,便时不时放出些诸如“后悔当初”的信号,然后崔晶就微笑着抿起嘴,听王岩一个劲儿地滔滔不绝。
在这一次的约会后,王岩更加坚定了和崔晶恋爱的信心——说是恋爱,其实崔晶也还没有正式同意——而曾经令王岩神魂颠倒的柳鸢,现在似乎都已经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为了这次“重生”的感情,王岩还买了个精致的笔记本,用来记录两个人之间的点点滴滴,这里面既有他们互发短信的内容,也有崔晶的照片——尽管只有那天吃饭时照的一张,但他还是认真地又贴又画,弄得像很多年前的剪报。
后来崔晶跟他说有好几个人正在追她,有一个还给她准备好了房子。不知这是崔晶在王岩面前故意炫耀还是在暗示他应该加把劲,总之她说自己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王岩听后心里一阵难过,心想现在的女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但是说实话,自己现在还没有资格与别人竞争,别说是房子,就连房子的模型也买不起,他现在只是空有一颗赤诚的心,除此之外一穷二白。所以王岩现在真的不敢强硬到不许崔晶再跟他们联系,他只能对她更加地用心,用心到每天中午都会不辞忙碌地飞奔到崔晶远在国展的单位,看着她一口口喝下他带来的酸奶,然后再幸福洋溢地赶回单位。
人在没有目标的时候,往往会格外无聊,而生活中一旦有了调剂,就会倍感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已经到了06年的农历新年了。此时此刻,全世界都仿佛沉浸在幸福和喜庆之中,然而王岩却一无所获,历数这一年来,他的灰色记忆倒是徒增了不少,快意和欣慰的时光却几乎为零,忙碌了一年,只在年三十和正月初一浮光掠影地休息了两天。相比柳云,王岩至少在北京还有个家,而他却更惨,小雨和姐姐都各自回老家了,柳云仍旧担心回了老家父母就不让他再来北京了,便说什么也不回去,自己孤单寂寞地过了一个春节。这期间除了大年三十晚上和王岩见了个面,稀里糊涂地吃了顿“年夜饭”,其它时间都基本上是上班、睡觉。
到了大年初二的晚上,崔晶约王岩出去唱歌,说自己还带着弟弟和弟妹。王岩也不能没有“娘家人”啊,就张罗着柳云跟他一道去赴约。
好在柳云也没给王岩丢人,跟他一样高大帅气,这让崔晶和她弟妹都眼前一亮,相比之下,崔晶的弟弟就很有些自愧不如了。王岩呢,自然就忘形起来,也不忘了摆阔吹牛,服务员找他敬酒,他眼都没眨地给了人家一百块钱的小费。这在当时的三流歌厅来讲,算是极为奢侈的了。
后来王岩喝多了,和崔晶旁若无人地热吻了起来,再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昏昏沉沉地枕着崔晶的腿睡着了。醒来时,他出了好多汗,弟弟、弟妹和柳云也都没了踪影,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王岩擦了擦汗,睡眼惺忪地问道:“我睡了多长时间啊?”
“快一个钟头了。”
王岩又问:“那他们都走啦?”
“是啊,人家看太晚就走了,又不好意思叫你,现在都快四点了!”
王岩喝了口水,说道:“柳云这小子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就走了,真是的!”
“他怕吵醒你,跟我说了一声就走了。”
一边说着,他们也拿起大衣往外走,王岩问门口的服务员:“去哪结账啊?”
崔晶说道:“我都已经结了。”
王岩心想第一次出来玩就让人家女孩儿结账,自己挺过意不去,便说道:“你真是的——那我送你回家吧!”
说到这里,崔晶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扭捏的神情,害羞地说道:“太晚了吧?”
其实崔晶说“太晚了”的含义并不是不想让他送,本意是太晚了就不回家,在外面凑合凑合算了。可是王岩却傻实在,没看出来人家的心意,还故作聪明、油腔滑调地说道:“那更得送喽,这么晚了要是出危险怎么办啊!”
崔晶现在就差跟他明挑说咱俩开房去吧,可人家是女孩儿,再怎么想也羞于启齿,无奈之下,就只能勉强地答应王岩送她回家。
就这样,王岩稀里糊涂地错过了这次与崔晶更近一步的绝佳机会,人家美女好不容易想倒贴一次就让他这么不明就里地拒绝了,所以,王岩也只能在第二天的一整天时间里沉浸在跟崔晶“热吻”的幸福中不能自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