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繁乱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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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白色的落地窗帘,深棕色的木质地板,弧形的落地书柜,整个书房足有50坪,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黄花梨木的书桌上摆放着一个紫檀的托盘,盘子里一杯普洱,也不知放了多长时间,都已经凉透了。一旁的男人根本没功夫品茗,正对着电脑进行越洋视讯。
“怎么,安东尼还能玩出花来?”男人用命令语气散发着无容置疑的威信。
“森特最近太不老实,不过我们里面也不见得干净。”
“莱斯旺的那块地我们是抢定了,总让万越鹏这么倚老卖老的打压,他还真当我怕了他。”
“没那么多顾虑,森特要不是在北欧那边失利,狗急跳墙,也不会急着抢占国内市场。既然他们在北欧待不下去了,那我们正好取而代之。”
“国内的事情你不用操心,过两天我会去海天剪彩,再回来的时候,我要看到莱斯旺变成昊天的产业。”男人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包香烟,抽出一支点燃,接着说道:“放手去干吧,我只看结果,过程从来就是为结果服务的。”
咚——咚——咚——
叩门的声音将两人的谈话打断,男人一个颔首,关掉了视讯,清了清嗓子:“绍芬吗?进来吧。”
叫绍芬的女人推开门,略施淡妆,一袭长裙被腰带系出纤细的腰身,手上的茶托中同样的一杯普洱:“我来帮你换杯茶,那杯肯定早凉了。”语气里充斥着对那人习惯的了然。
男人的声音里添了些宠溺:“不碍的,你让佣人来就行了。”
“我听荣轩说,你要插手北欧的事。”绍芬一边开口,一边将男人手中的香烟夺了过来,掐灭了扔进了垃圾桶。
“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还真当你好心给我泡茶。”男人接过她手上的热茶,沁了一口:“北欧的市场,我早就惦记着呢,跟何况森特现在失势了,吃了个大瘪,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女人了然的笑了,被这样的男人盯上,当真危险。是在不明白这男人莫名的自信来自哪里,她笑着打趣:“哥,为什么你总是这么自信满满呢?”
男人不以为意的笑了,声音更添了份笃定和摄人的霸气,那是一种的气度,像是要把世界踩在脚下。
那的声音没有半分迟疑,仿佛本就该如此,理所当然的一句话:
因为我是陆绍昂。
“对了,上次让你查的那份报刊,有眉目了吗?”陆绍昂一边随手翻阅桌上的文案一边随意的开口。
“查清楚了,洲际视野确实是森特旗下的,而且还有两三分娱乐报刊,也都跟森特脱不了干系。”略微一个迟疑,路绍芬俯下身子,压低了声音:“还有一件事,我想你会感兴趣。”
男人挑了下眉毛,没有做声,她有些挫败的接着说道:“你这样我很没有成就感耶。”
“好了,别卖关子了。”男人抿了口桌上的普洱,苦,却又有另一番风味。
“你一定想不到,洲际的总编,跟万越鹏是翁婿。”
陆绍昂的脸上果然出现了玩味的表情:“哦?看来当年盛传那万小姐奉子成婚,倒有几分可信了。这些年,不知多少人在打她的注意,谁想到便宜给这么一位了。”
绍芬的声音又低了几分,小声在陆绍昂的耳边说了句什么,男人眯了眯眼睛,将手上文案放了下来,手指有节奏的轻轻叩着桌面,眼中有了些了然:“你有几成把握”
她伸出手指比了一个八。
“倒还可以赌一赌。”陆绍昂停下手指的动作:“抓紧时间去办吧,我想我们那位万小姐早就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自己孩子的亲生父亲了。”
“荣轩说你要去参加剪彩,可你的身体。”
男人安抚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不碍事的,不出去镇镇场,不知又有多少小丑要跳上来耍把戏了。”
“荣轩被你调到北欧去了,现在整个海天交给一个我们并不熟悉他底细的人,会不会太冒险了?”
“你说石凯?”谈到了这个名字,陆绍昂的表情又变回那种难以窥探的莫测,声音低沉:“放心,他的能力可不止我们看到这这样。”
男人盯着桌上的文案出神,那资料上记载着石凯接手海天以后的所有动态,甚至还有几张模糊的侧脸照片。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森特想要连同苏氏吞了自己,多好的算盘,现在到手的鸭子飞了,万老头最好被气口吐白沫才好。
如今他们在北欧事实,一定要趁这个机会让他再无翻身的可能,万大小姐当年的事似乎另有隐情,不知道能不能在这件事上做些文章。
吞了卓然,不过断了森特的一条臂膀,自己要的远比这些多得多,既然你公开挑衅,那我就没有不奉陪的道理。至于石凯?想到这个名字,陆绍昂的眼色又深了一分,不知石凯跟这件事又有多少牵连,从现在看来那人跟自己的目的到没有冲突,陆绍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松一口气。
“哥。”绍芬的声音带着些迟疑。
“怎么?还有事?”陆绍昂抬起头,为自己的走神奉上一个歉意的笑。
“今天是于墨的。。。”
无需点明,那人心领神会。
男人若有所思的开口,语气中满是怅然:“都已经一年了吗?绍芬,帮我把下午的预约延迟吧,我想去看看他。”
“那我安排老张开车。”
陆绍昂宽慰的一笑:“我没事,你去安排吧。”
陆绍昂坐在后排,礼貌的冲司机颔首,车子开的不是很快,陆绍昂闭上眼睛小憩了片刻。总觉得有一环存在着维和感,掏出手机,再次打给了刚才跟自己视讯的人。
“是我,陆绍昂。我想知道卓然这两天的动向。”
“先不忙着收网,我总觉得万越鹏的戏还没唱完。还是把卓然放在身边的好,森特要是改剧本,我们也能有所防备。”
“怕什么,就是头狮子我说要把它圈起来,他也得给我乖乖躺在笼子里。更何况是条哈巴狗。”
“真正难缠的还是万老头子,明刀明枪拼不过我们,我担心他来阴的,他既然拿卓然做饵就不会不留后招,要当心他狗急跳墙。”
“还有,上次的消息少不了是我们内部的人捅给媒体的,给你两个礼拜,我要知道公司里谁的心是姓森的,谁的心是姓卓的。”
车子的时速不是很快,缓慢而又平稳的前行,陆绍昂闭上眼,撑在座椅上的手,指节有些泛白,从小就被教育越是害怕的事情越要去面对,小时候因为怕黑,结果被关在狭小的储物间整整三天,有次好心救回来一只流浪狗,结果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家里每餐都会有狗肉,那只可怜的小东西也不知所踪。
无畏,决断,狠心,这是家里希望自己成为的人,总是于墨的死让自己对车祸产生了不能抑制的阴影,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自己仿佛生来就应该在意恐惧是何事。而讽刺的是,自己竟然渐渐的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活着,就要做出这样或者那样的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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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阳墓园的一角。一座墓碑上贴有两张黑白照片,一男一女三十多岁的样子,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墓碑前已经摆放着一束白菊花,正无言的接受隆冬的凄冷。
一个女人默默的站在墓碑前,看模样,竞合照片上的女人有五分相似,女人穿着驼色的翻毛领大衣,脸上的神色有些黯然。
慢慢的俯身,将手上的白菊也放了上去。
“姐,我来看你了。”
她声音不腻也不刺耳,听起来糯糯的带着些南方口音,很是舒服,看到墓碑前已经有一束白菊,女人的嘴角微微扬起弧度:“那孩子已经来过了吗?猴崽子,算他还有良心。”
女人像是攒了好多的话,总算找着了时机倾吐,絮絮的说了一阵子,眼眶竟有些微微泛红。伸手拢了拢毛领子,顺势擦掉脸上残留的泪水,全没有发现有人正从身后,朝她缓缓走来。
“今天真是走运,竟然能一次见到全世界最漂亮的两个女人。”男人单手将女人半拥在怀里。
“作死啊,走路都没声响的,要吓死我啊。”女人转身在男人身上擂了一拳:“你?刚到?“
“恩。”男人点了点头:“妈,你看到了,小姨她欺负你儿子。”
女人当真踮起脚尖,伸手拧住男人的耳朵,索性坐实这个欺负的罪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就是皮痒了。”
石凯摊开手,有句话说得好,好男不和女斗,很识时务的答道:“我错了,我认错。”
“反正耳朵有两个,这边的掉了,不是还有个备用的么。”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女人还是松开了手。
石凯上前敬上一束慈茹花,他始终没有忘记,那是母亲生前的最爱。
董素素看着眼前有些出神的男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么残酷的现实,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承担,未免太过残忍。
不愿石凯再回想那些不愉快,缓缓伸出手挽住他的胳膊:“正好,你今天倒是表个态,现在不会还单身吧。”
石凯感到她手臂上传来的力道,感激的笑了笑:“我觉得今天这个时机更适合董女士你表个态,什么时候给我找小姨夫啊?”
“管好你自己吧,兔崽子。”女人恶狠狠的在石凯的胳膊上拧了一下。
石凯有些吃痛,只好保持距离再度求饶。董思琪不依不饶追了上去,小孩子心性被激发了出来,好不容易逮着这个兔崽子,这次可不能轻饶了他。
当两个人吵嚷着走到墓园门口时,董思琪又若有所思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心里有些疑惑,既然石凯在自己之后,那墓碑前的白菊花会是谁送的呢?
墓园另一边,在两人没有的地方,陆绍昂站在一个墓碑前掐灭了自己手上的香烟。这个位置,正好将刚才两人的举动尽收眼底,那张严肃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直到目送石凯他们二人走出了墓园,他才伸手拍了拍眼前的墓碑,方形的墓碑上刻着于浩墨三个字,垂,陆绍昂垂下了眼睑,低声说了句再见,像是告别,又像是别的什么。
道过再见以后,当真没有再回头,而是径直走向石凯刚才所站的位子,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还有那束慈茹花,然后一个人默默的走出了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