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本不应相逢④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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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曾为自己解过围,要不是上次的天价照片,Alan的新闻可能还会再拖一段时间。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相信命运了?有些事,有些人,就这么错综复杂的联系在了一起,或许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其定数?谁又知道呢。
    “关了吧。”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石凯身后的于墨终于出了声。
    石凯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有种偷拆别人信件的尴尬,自己看懂了他藏在盔甲下的伪装,自己懂得那种不得不筑起心防的无奈,自己也懂被人道破后的羞愤。就如同自己不愿意和别人一起看自己的设计图稿,那人也不见得愿意同旁人品评自己的作品。
    而且像他这么骄傲的人估计也不屑别人安慰的,一时间,石凯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打破眼前的尴尬。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会怎样,生前拥有足以让无数人仰慕的成就,死后却变得一无所有,甚至连记忆也不曾保留。
    如果可以,石凯宁愿自己不知道这些,抛却浮华的名利,重新开始。如果是自己呢?如果真的自己变成了灵魂,回想这一世,只是为了复仇而残喘,倒宁愿什么都不曾记得。
    如果有人也这样搜罗自己的消息,看到的只会是夺目的光环和常人难以企及的成就,有多少人会艳羡,可谁会真心去探究其中暗藏的苦涩。石凯懂的,那人的照片里有和自己相似的无言,像是郁结在一起挣不破的网,被束缚的快要窒息。
    一时间涌出的是惋惜还是同情,他竟然有些说不清楚。站起身去客厅倒了杯芝华士,看着眼前触手可及的相机,下意识的想要拿起,犹豫了一下又松了手。
    “想要看我现在的表情?”于墨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像是随意的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石凯抬头看到沙发上再次悬浮的被单,无奈的一笑,自己的蠢样子就这样暴露无遗了。端着酒杯走向于墨,挨着他坐下:“心里还乱吗?今天我就在这陪你。”
    自己都觉得有点意外,明明对方跟自己一样是个男人,明明对方武装的那么好,可自己还是能感觉到,那从层层盔甲中泻出的寂寞,有着跟自己一样的味道,那种像是要执意隔绝一切的坚持。如果这人注定要在自己这已经没有明媚的人生里插一脚,那他就要有所觉悟了。
    “于墨?”石凯迟疑的开了口。
    “恩。”
    “现在看来,有些事情忘了,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就当是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最起码,你有这个机会。”石凯觉得自己果真被蛊惑了,就像茫茫人海中,你终于遇到了一个跟你有着这样那样相同的构造人,这种人生来互相吸引,他们知道对方要的是什么,也会选择用最合适的距离相处。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开始关心起别人的琐事了。石凯只能掩饰性的清咳,画蛇添足的加了四个字:“好自为之。”
    “多谢。”沙发上那人的语气有一丝挪揄,生前的事,没有半点记忆,就算现在看到,也不过是全然陌生的感觉,那些光环在闪耀,也掩盖不了自己也死的事实,再去执着那些,未免太过认真,而太认真,自己就输了。
    如果自己真的是于墨,他生前的日子未免太孤独,现在这样挺好的。最起码,孤独的感觉,自己现在不曾拥有,两个人的相处仿佛定下了不成文的规定,都撇去各自的过往不去触碰。
    于墨随口说道:“今天来的那位,有没有兴趣介绍一下?”
    “你说子聪?”石凯从没想过有天会跟谈起顾子聪。就像自己从没想到时隔多年还会遇到这个人一样。这个在自己心底所谓的秘密,除了自己和顾少爷,怕是没有第三个知道了。
    他自嘲的一笑,像是回忆到什么真正好笑的事情,即便现在说出来,都还有些难以置信。眼前这人应该是能让自己信任的吧,毕竟除了自己好像没人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石凯抿了下嘴唇,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我认识他时,他还叫秦月。”略微的一个停顿,像是在思考合适的措辞,接着说道:“他应该算是我的初恋情人。”
    于墨难得的露出一丝惊讶,脸上的表情多了些玩味,但并没有出声表态,只静静的听石凯继续说下去。
    “也没什么,那时还太小,只看到这人柔柔弱弱,白白净净,男人多少都有些保护欲,机缘巧合的,秦月就撞在了枪口上。可能他是在故意耍我,我对他好,他也全盘接受。你今天也看到他那张脸了,漂亮的过了头。”石凯能感觉到身旁的于墨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嘴脸,自己今天真的有娱乐奉献的精神。
    无奈的一笑,继续说道:“我也没搞清楚状况,还壮着胆跟他表过白,知道了那人跟自己一样是男人之后,就变成孬货了,转了学校。”
    “然后呢?”看着石凯没有接着说下去的意思,于墨继而开了口。
    石凯无奈的自晒:“哪还有什么然后,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再见到。”
    于墨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愉悦:“看来你错过了一段好姻缘,我应该替你感到遗憾吗?”
    “kao,要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老子肯定是疯了才告诉你这些。”举起手边的亚麻枕头,朝旁边砸去:“这个话题到此打住,你还记得些什么吗?我的意思是比如著作,影片,歌或者别的什么?”
    石凯难得的轻松,有多久没有这样肆无忌惮和人说话了,端起茶几上了酒杯,回身又靠在了沙发上,准备听那人发挥。
    “《简?爱》?算不算?”
    “我还以为你比较喜欢姐姐的《呼啸山庄》。”
    “或许生前是,说知道呢?心态不同了。但我现在非常喜欢夏洛蒂,简?爱身上总有她的影子。”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从《天赐恩宠》到荒无人烟沙漠里的蜥蜴,继而到两人都很喜欢的冲浪,石凯在喝了第五杯芝华士后,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于墨站起身将被单搭在他身上。感觉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于墨有种直觉,自己应该不是那么多话的人,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的记忆,今天才发现,原来和人交流也不是那么不可能的事。看着沙发上已经熟睡的人,看来今天自己可以霸占那张床了。
    窗外一轮盈盈的满月,撒在客厅的月光给房间镀上了一层蒙蒙的亮,没有人出声,连呼吸都舒缓的让人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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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在沙发上绝对不是一件幸福的事,醒来的石凯只觉得浑身酸痛。天已经微亮了,北方的早晨,温度还是有些偏低。他下意识的裹了裹身上的被单,揉了揉宿醉的头,总算认清了现在的情况。打了个哈欠走去浴室冲了个澡,恢复了些许意识。
    裹着浴巾走进卧室准备拿换洗衣服的石凯有些无奈,看着床上的被子勾勒出的人影,发现自己昨天的担心纯属多余。那人比自己还要洒脱,说放下就真的放下了,而自己,所谓的放下,不过是自欺欺人,石凯转身朝书房走去,自己手上还压着几个项目,没有闲情逸致再跟那人闲聊了。
    自顾自的做了个三明治就坐到电脑前跟设计图奋战,邮箱里一封未读邮件,上面是昨天来电的人发来的e-mail,那边依旧不死心,不过要求已经有妥协的趋势,邮件上标明如果Alan不愿意出面,那么他们这边会选派出一个人借用Alan的名字,而真正的Alan只需在后面当枪手就好。
    傀儡?也不是不可以,如果有人愿意帮自己迷惑受众视线,当然最好不过。这件事情最让石凯放心的是他的身份并没有暴露。那么这次就不慌着回绝,自己正好可以找出幕后的操盘手。回复了邮件,点击发送,石凯打开了电脑的文档。
    他之所以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当他很专心的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会非常的投入。似乎世界就只剩下这件事情,在没闲暇估计其他。
    定图,布局,配色,统筹。打开电脑上tiff格式的图片,灵感就是这么回事,创作的过程中的石凯是满足的,才能说是真正的暂时放下一切。
    只有这一刻,自己才是自己,不需要迎合这个错杂的世界。不用再去执着于仇恨,石凯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恐怕也熬不过这么多年。
    经过五个小时的奋战,装了转僵硬的脖子,骨骼摩擦发出咯咯的声音,脊背有些酸痛,那是长时间保持坐立姿势的结果。石凯看了看电脑里的成果,还不错,总算修缮完了,已经可以交工。
    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电话很快被接起:“喂,你好,我是Alan,你要的广告策划已经做好了。”
    “对,我现在就可以传真给你。”
    “恩,不客气。”
    “好的,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合作。”
    挂了电话,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那是一种想要征服,想要证明的霸气,是不一样的石凯,更像是一头危险的豹子,被他盯着的猎物都注定了其悲惨的命运。更何况是一头善于蛰伏的豹子,加倍的危险。
    不知何时醒来的于墨,盯着这个有些陌生的石凯,突然觉得原来这人并不像他看到的那么简单,那他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感到无聊了。你还有多少秘密?于墨的眼中也带着些许捕猎的狡黠。
    累到脱力的石凯,倒在床上就不醒人事了。足足睡了14个小时,然后被万恶的闹铃吵醒。本来就不是什么重伤,赖了两天假的石凯也不好意思再这么继续下去了,先吃点东西安慰了下被虐待的胃,穿戴整齐决定去公司报到。
    由于两个人的作息时间完全颠倒,昨天又累惨了,所以压根没有交流的机会,现在换做于墨呼呼大睡,石凯突然觉得向别人交代行踪,竟让自己有了那么点可笑的归属感。
    “恩——咳——”石凯清了清嗓子。
    过了一分钟的样子,还是没有得到回应。石凯俯身拿起桌上的相机。镜头里的人睡得很熟,用被单把自己裹了起来,一些碎发垂在额前,给他略显刚毅的侧脸增加了些阴影。还真是好卖相,有道是宝物不祥,美人命薄,还是有些道理的,看来上天还是很公平的。
    石凯觉得有些诧异,自己已经对这人失去了警觉,容忍他这么肆无忌惮的在自己的世界里随意进出。是因为只有自己能感知他的原因吗?
    最可笑是,这世上跟自己距离最近的,竟是这个刚接触三天不到的陌生人。是不是因为太过孤独,所以才容这人闯进自己的世界。
    那么,于墨,你会辜负我给予的信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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