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9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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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焦灼的心灵好似被药酒烫伤了,瘀滞的血气一时卡在了喉咙口,吐也吐不出来。
    泪水浸泡的睫毛,柔凉的下巴,全身的冰冷盖不住暖和的毛毯,手恣肆的舞动键盘的字母,弹出心里想要说的话,却又不敢说出来的。
    牙黄色的灯光照亮她的身半,棉纱纷飞,伴奏出夜的孤寂,风的冷清。
    再也守不住自己的心,努力忘却的记忆笼罩在心头,即使不去想他,不去看他,依旧难以放下对他的关怀,渐渐明白爱已根深蒂固,如今躺下的是灵魂的追逐,不敢期待。
    “咳——”梓年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修长的指尖划过杯底,温暖的气息笼罩黄烟。
    “哥——”延长的声音响彻夜空,打破这一屋的静寂。
    “赶紧喝掉它,然后早些上床睡觉吧,别冻着了!”梓年嘱托。
    落殇接过他手里的玻璃杯,吹着热气,感受里面传来的热度,温热了手心里的咸凉,喃喃自语道:“我是不是不该去看他?”
    “落殇——”
    “若不去看他,现在的我就不会这么心神不宁,不会为他寝食难安,不为太过在意他目前的病情,不为为他担心,甚至伤心呢?”浓密抛下的暗影平齐刘海的厚度,空洞无神的看向杯子里,“你说,我该不该坚持去看他?”
    梓年低着头,碰触到她的视线,夹杂着些期许的眼神,微微调侃道:“随便你啊,要去看他为何要过问别的什么人呢?我也是局外人,这种事情还是自己想清楚比较好。若是觉得你对他放不下,仍是心里记挂,那就勇敢的去做你认为值得的决定吧!我是你的哥哥,无论你怎样我都会支持你的啦!”
    “我是不是伤害了韦玲了今天?”眉心紧蹙,好似在琢磨一件极为困难的问题。
    “落殇,我只想告诉你的是感情这种东西是没有对错的,你若是喜欢他爱他就不要顾虑别人的感受,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夺也夺不走,不要管那么多,若是真爱去追吧!此时的叶枫需要你的鼓励!”梓年几乎也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那么真切亦是那么假!他也搞不明白自己这是在干嘛了。这到底是在帮助她还是在害她呢?有时候一个人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往往需要另一个人给她一些建议或是帮助,而他的这些话无疑就在她的决策上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落殇毕竟还是个娃娃在梓年的眼里,从学校毕业到现在还未真正接触到社会,他帮助她做了这么一个决定或许是帮她了,也或许不是,但现在他顾不得那么多,叶枫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至少处于兄弟的情分上和落殇哥哥的身份上,他多少要给些值得的建议的,看得出来两人是真的相爱,要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他都不肯结婚,萧正也是想等叶枫先结婚的,毕竟一直将他视作亲哥哥,按着顺序结婚他才觉得妥当。。。。。。
    “喏!喝完了,我要睡了,哥哥你也早些休息吧,陪我一天了。”说着盖上了被子,惨白的脸色沐浴在昏黄的灯光下。
    “嗯,你快睡吧,不要胡思乱想的,想做什么都等明天再说,乖~”梓年端着空杯子出去,带好了门,一室的温暖隔绝了外面的冷风。
    清晨的白霜覆满阳台,微寒的清风羞涩了君子兰,这是从那里带回来的那盆植物,落殇让梓年放在了他这里,打开窗户便可看见它的坚强,翠绿的嫩叶傲霜不败,是不是叫她也这样学它呢?
    天边的水汽幻化成白雾,笼罩在发髻边,游荡的孤魂是否返归墓地,走闯的魑魅已然安歇,钟鸣的叮当响彻宁静。睡眼惺忪的垂眸眨巴着狭长的睫毛,手里的衣摆抖动开风霜,哈出一口白气,清晨,新的开始。
    推开隔壁的房门,轻灵的风铃盈动,碰撞出的清脆好似牧笛的悠扬,耷拉下来的细碎有几分可爱,一看就是女孩子的东西,怎么梓年也用这个装饰房间啊!
    “喔,落殇你进来干吗啊,一大早的怎么不多睡会呢?”梓年揉了揉眼睛,勾头看了一眼又躺下去了,“你傻愣站在那儿做什么?”
    落殇扯了扯衣角,下床有些时刻的她仍未换下睡衣,就这么唐突地冲进来,即使对方是自己的亲哥哥,也似乎不太合理吧!顿时想想有些不礼貌,转过脸侧着身体说道:“哥,你起床吧。我想去看看他,你送我过去,好不好?”
    “噢——噢噢。你等我会儿,我这就起来。”说完目送落殇带上门出去,掀开被子穿了拖鞋下床,直奔里面的盥洗室。
    等到梓年已经换好衣服收拾妥当到客厅的时候,发现落殇已经早已穿戴整齐的站在了玄关处等他,手里提着他的皮鞋,还体贴的帮他擦好了鞋油,眼神一愣,莞尔道:“哟,你不用这么讨好你老哥吧!把我鞋子都准备好了,难得见你这么贴心的呢!”屈起膝盖弯下腰套上油光锃亮的皮鞋,伸手掸了掸西装裤腿,对着直直站在对面的落殇说:“好了,等会送你上去,正好我也去看一眼,然后我还要去公司,就不陪你啦!中午我去接你回来。”
    “嗯,好的,中午你打我电话。”落殇率先开了门,身后跟着梓年。
    青春痘昨夜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两颗,正中眉心,疼的受不了,那种痒痒的感觉烧灼着手心,却又不敢碰触半点,脑门前像是胀痛的几欲爆发,太阳穴跟着突突的跳动,手背的血管充盈着血液,紧张的手掌紧握成拳。
    “你干嘛一直坐得那么直,不累吗?”梓年眼睛瞟过她一眼,好心的提醒到。
    “啊?哦”她舒适的调整下坐姿,双手交叉摆放在大腿上,后背仰靠在座椅上,软绵绵的感觉缓解了她内心的几丝紧张,或是胆怯,车内的空调温度适中,手心依旧沁出细微的冷汗,冰凉的液体聚集成滴,好似一摊开手心就要掉落下来。
    “哥,你饿不饿?”早上两人都没吃早饭,饥肠辘辘的腹鸣声好笑的叫嚣,胃里的紧皱快要纠结成团,胃酸不断上涌,车子的晃动快要将她逼到巅峰。
    “怎么,你饿了吧?!看你不好好吃饭,这会儿终于知道饿了啊!倒也不错,知道肚子饿了说明你心情变好了,我这就带你去吃点东西吧!”车子继续向前驶着,眼睛交替着向路两边张望,搜寻着可口的早餐饭馆。
    “嗯,随便吃点就好了。”落殇提醒他,生怕他又要去哪。
    “知道了。当然是随便吃点,不会耽搁太久时间的,我等会还要回公司呢。”说完车头向路边拐过去,驶入人行道,将车搁在了路侧花坛边,熄了火拔出车钥匙,两人都下了车向路边的餐馆走去。
    “妈妈,您是要去医院吗?”
    “嗯,韦玲你就在家养身子吧,医院里我过去看看就好了。”
    “不,我要和您一起去,爸爸早上也没见他回来过,我陪您过去吧,顺便搭您的车,我就不必开车了,也不会有什么不安全的。”
    叶母想了一会儿,臂弯处的手提包滑脱下来,韦玲正好伸手接住包带,拿过去自己挎在手臂上,“嗯?妈妈,我好歹也是叶家未过门的媳妇儿,躺在那里的可是我的未来丈夫,也是我肚里孩子的父亲,您就让我去看看吧!”
    “好吧,讲不过你,我也没心思跟你讲这么多,现在我的胸口上像是被谁插了一把刀一样难受,呼吸都困难,昨夜一夜没合眼,哎,不知道医院里的情况好些了没。那就赶紧走吧,把你爸爸的饭菜带上,还有你姐姐估计也没走。”王婶闻言赶紧从厨房里出来,手里呈上早就备好的早饭送到韦玲的手里,婆媳俩便走出了大院,门口停放的私家车,也是叶母的工作所配的专用车,黑色的车身倒影出两人的形体,悲伤的背后是一道若有若无的诡异微笑,门开黑色的玻璃反射过一条光线,抹掉了那丝诡异,叶母往里坐了进去,韦玲也跟着钻了车里。
    若是光阴可以倒流,没有那段不可提及的忧伤,生活的轨迹没有偏离人们的视线,他和她是不是不必这么哀伤的别离,即使相见也要这般紧张,小心翼翼?
    落殇不是害怕看到叶枫的病情有多严重,再大的困难她都相信坚强的他都会为她挺过来,
    他始终欠她一个解释,伤害的理由,她等待他的醒来给她一个完美的解释,感情是要继续而不是回忆的。
    曾经的曾经他问过她,为什么会突然决定跟他在一起的,他问她是不是因为物质,还是真的因为感情。她很生气不想回答他的问题,都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再大的感情都要有些物质奠基的。她简单的回答他一句话,在他再三追问下。她说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让她要死要活的,也没有什么物质抑或人可以有这个能耐,任何的决定只要她不想就改变不了她的态度,即使惨淡,生活抑或情感上,她都会孤傲的一个人坚持下去,不会跟谁低头。他听了话之后,脸颊火辣辣的烧灼,好像先前有人用力扇了他一巴掌一样,血液上冲至头顶,浇灭了他的高傲,愧疚心里刚刚燃烧的鄙夷甚至不屑的猜忌。她背对着他,听了问题之后一直不去看他,她不想将自己的愤恨或者丝毫的不满,埋怨透露给他,她知道自己生性多疑,喜好揣测别人的心里,每一个想法升华到说辞必定也是经过他深思熟虑仔细推敲过的才会这般流畅的说出口,她也清楚自己的敏感,神经的某根弦紧绷,怕一不小心就要拉断它,伤人亦自伤!
    坐在走廊上的叶檀身体上包裹着丈夫宋泽明的大衣,一宿的守护这会儿眼皮已经上下打架了,靠在病房外头的座椅上假寐。宋泽明一大早赶过来看了几眼就走了,留下身上的厚大衣盖在他夫人的身上,病房里的岳父正盯着自己的儿子的脸看,也不好进去打招呼便下楼去办公室了,身为一市之长,好多东西是自己必须放下的,比如亲情,又比如爱情。
    病房门打开,叶父佝偻着背走出来,门旁的警卫员赶紧上去搀扶,被他拍下了手,眼神严厉的看过去。
    “司令,刚才宋市长来过了,刚走一会儿,叫我向您汇报。”身旁的小警卫员胆颤地汇报情况,眼睛不敢直视他的凌厉的视线。
    “嗯,知道了。”叶父看着靠在椅子上睡着的女儿,心里又一阵酸涩,对着旁边人说:“等她醒了叫她回去睡吧,你在这里看着,我出去下。”脱掉身上的隔离衣,摘下口罩和头套,随手丢给对方,独自迈进了长廊尽头的电梯。
    梓年拉着落殇的小手,冻得冰凉,握在手里完全感受不到温度,不禁问道:“你多穿点衣服出门啊,看你手冷的!”叮——电梯门打开,他又执着她的手出门,明亮的长廊口照射白炽灯的热度,中央空调的温度刚好替代了手心的冰凉,放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而她则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向前。裸落的灯管间隔在格子间里,苍白的光辉从头顶洒落,铺满脚下的地板,哔啵的踢踏声踩碎脚下的暗影,缩短的距离晃动在眼前的幕景,心脏有处地方被人撕拉牵扯出一道血口,激流涌进的澎湃跃跃欲试,冲破缺口漫至堤岸,冲垮了河坝,涣散了视线,不知不觉便就视野模糊的看不清了,前方人影移动,自己好比行尸走肉的漂浮空中,踩着棉花般的感觉,游移不定却被挡在了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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