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一 第二十章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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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儿看起来瘦小,但是力气也挺大的,我被他这么一扑,扑倒在榻上,差点没闪到腰。
云娘这会儿倒是不怕我了,站在一边乐呵呵的看着我们。我冲她一挑眉峰,问:“不怕了?”
显然她知道我问的是什么,顿时尴尬的笑了笑,说:“不怕了,不怕了。想不到姑娘身份这么好使,只是把这铃铛交给那掌柜的,掌柜的就像对待上宾一样的既上座又看茶的。”说着,连她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而后她有递过铃铛来,问我那掌柜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只不过去衙门里见见县老爷,那户籍的事情就办好了。
我说那不过是我家的下人罢了。她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说要是这都只是个下人,那你家的身份得尊贵到哪里去。我问她既然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份不简单要不要跟着我。她笑笑说哪能啊,她已经嫁了人,便是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的夫家在这儿怎么能跟我走。
我说:“可是你夫君让你来伺候我,不是有意让你跟着我?”
她说只是掌柜的见我一个女子孤身一人住店有些不放心罢了。我倒是没看出来那个冷面的掌柜的如此好心。我看着云娘此时淡泊的面容好奇道:“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
我虽不知道家中的身份有多尊贵,但是却是知道便是京中的大官也是惹不起少爷的而只凭着一个掌柜出面就能将事情解决了,这种势力难道她真的不好奇?
而她只笑着说那不是她该知道的,她真的很聪明。我于是不再提这话题,转头看向睿儿。
“睿儿,你的身上可有什么记号?”无忧宫中的下人人人身上皆由属于各院的记号。
睿儿拉下衣服指着肩胛骨那处,说:“就是这个。”我看了看是一个青色的‘奴’字。官府为了区分努力和平民除了那木牌子便是奴隶身上的‘奴’字。这也是一入奴籍便终身为奴的原由了,不论后来你是不是拥有了自己的身契,只要这个刺青不褪,便一辈子都是这么个身份。
我想了想说:“这个要消掉也不难。”顿时这孩子眼睛就亮了起来。我笑着说:“只是现在没有工具,等我带你回家或是家中仆从寻来,便能替你去掉了。”
少爷笼络人的手段之一就是许那些忠心的属下一个除去奴籍的身份,而药院中便有这种能消去刺青的方子。
睿儿一直说要我一定不要忘记。我笑着掐了掐他的脸蛋,说:“若是忘了呢?”他嘟着嘴巴,一脸委屈的看着我说那就再也不和我好了。似乎小孩子生气的时候总是会说些不和你好了或是再也不理你的话来。但是看着他这幅既委屈又气呼呼的模样,我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于是,我便松开手,兀自歪倒在小榻上说:“不和我好就不和我好吧,想要和我交好的人也不是没有。”就这么一说,他便红了眼眶,但是这个孩子却是只倔强的看着我,怎么也不肯开口,无论是求我不要不理他,还是说他会一直陪着我。
我歪了好一会儿,他也红着眼睛盯了我好一会儿,最终我无奈地翻身起来瞪了他一眼,在他脑门上狠狠戳了一下道:“小人精,你就吃定我了是吧。”
不知道为什么,自见到这孩子起我便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相识了千年那般的心里忽的一阵悸动。将他带回来之后,这种感觉便更加的强烈,而看到他委屈的模样,自己的心里也觉得仿佛被蛰了一下那般的刺疼。
睿儿,睿儿,你究竟是谁?
香月收拾好桌子后便被我打发去了客店的后院去折一些茉莉来,只留下云娘在房间里和我说话。
云娘见我和睿儿玩闹便拿出她带来的小笸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做起了绣活,她说我要的绢帕明儿便能绣好了。她的绣工极好的而花样画的也是很是别致清雅的。
“笃笃笃。”
“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云娘问了一声,只听外面的人回道:“奴才是平安茶庄的李全,来给小姐送茶来了。”
云娘‘啊’了一声说原来是他。我这一听便明白了这自称‘奴才’的男人是谁,我自榻上起身端坐好,云娘见状便去放下帘子。
“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年约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身着一袭青色福纹缎袍领着两个十七八的清秀小厮进了来,那两个小厮手中还抬着一只大箱子。这自称李全的男人一进来便领着小厮跪在了地上。
“奴才请小姐安。”
“起来吧。”
他叩了一叩,从地上起来,那小厮将放到桌子旁边的箱子打开。我看了一眼,都被大红缎子遮了起来,隐约是些柔软的东西。
李全恭敬的站在帘子前三步远的地方,低垂着头说:“奴才前不久方知小姐来了青城,这些是小姐平日里惯常喝的花草茶,和一些衣物。”
他抬头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又飞快的低头,“少爷来信说花家那边的事情小姐不用担心,这些日子便当做散心好了,等他将家中的事情处理好了便来和小姐会合。还说,小姐如是后悔了,便回家吧。”
我抱着睿儿不说话,低垂的眉眼被额前齐眉的额发遮住,让人看不清我此刻的神情。我沉默了半响,睿儿许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出声,便乖巧地被我抱着动也不动。
心里如同被压了一块大石一般的难受,又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的恶心。李全这时候又道:“少爷还说了,小姐还小自是看不清这人世的险恶,那些个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若是不懂便不懂吧,那些个污秽自有他来处理,小姐只要还是那个小姐便好了。”
我听到这里,心中的郁气已经散了不少,自小最懂我的还是他,我笑了笑,瞥了一眼自说完之后便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的男人,道:“那你去和他说一声,我自小最讨厌被人算计他不是不知道,若是真的为了我好便不要再插手我和花十四之间的事情。”
我顿了顿,又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懂得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如果说在无忧宫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少爷心里的想法,但是出来的这么多天的冷静下来,我哪还能不知道。他,莫非真当我是傻子不?
李全低头顺从的听着,半天之后他才说了一句,“小姐,少爷是为你好。”
我失笑,我自是知道的。这世间若说有谁不会害我那便是他了。但是他怎么能那样做,既然不喜欢花十四他和我说便好了,何必那样子做,难道他不知道会伤了我的心吗?
从清风寨跑出来之后,我便一直在想或许花十四在面对清风寨时候的态度为我所不喜,但是为何清风寨的人偏偏要见我,即便他们不将花十四放在眼中,但是若是整个无忧宫呢,难不成他们想要和无忧宫真面冲突?
而花十四,我最不懂的便是他当时的态度,明明前不久还和我正是情浓,可是一进清风寨就变了态度,甚至似有难言之隐的模样。而颜无月的那一声‘小豹子’,当时便是这一声将我激怒的,但是真的是他和颜无月讲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讲他对我独有的称呼?这世间男子纵是薄情,但是那句话不是说越是容易到手的越不会珍惜,而我那时候还不能算是‘到手’吧。
手中的骨扇被我开了又合,合了又开,这种被最亲的人算计的滋味当真是五味杂陈。
“小姐,茉莉花摘来了。”香月抱着一簇茉莉欢快又有些羞怯的跑了进来,但当她看到一屋子的人的时候,忽的僵住了。傻傻的愣在那里,抱着花,手脚也不知道该放哪里了。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闻着悄然蔓延开来的茉莉香气,扯了扯宽大的绣着兰草的袖子,略有些赌气的说:“你去和他说,我这辈子也不要见他了,我讨厌死他了。”
说完我就将脸埋到睿儿的肩颈里面,只听李全无奈的叹了一声,说:“奴才知道了。若小姐以后有什么吩咐尽可派人来茶庄找奴才。奴才先告退了。”他说完见我不说话又是一声叹息,而后便领着人回去了。
云娘待他出门后,便喊了一声香月,将她的魂喊了回来后,说:“还不将花插到瓶子里。”
香月‘哎’了一声,跑到窗边,将花插到早已洗净装好一些水进去的瓶子里。而后又是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云娘瞅着她笑了一声,低声道了一句‘笨丫头’。
确实,这丫头是那种踢一下走一步的那种人,你不和她说让她去做什么,她便不知道要做什么。云娘见她傻乎乎的站在那儿,便说:“你过来和我一起绣花吧。”
那丫头马上就搬了张凳子跑过来,坐在云娘身边巴巴的看着她。云娘指着笸箩里的碎布和绣线说:“你现在做只荷包来看看吧。”
香月应了一声从笸箩里拿出碎布和绣线就开始绣了起来,连花样的底子也没打。云娘‘咦’了一声,惊讶的看着她,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她绣花是不用打底子的。云娘嘀咕了一句‘真是奇了’。
而后,两人便安静的绣起花来,我搂着睿儿躺在榻上轻轻哼着儿时少爷教的童谣。这般的日子倒也是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