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支起身子抬头看了眼壁上的挂钟，夜凉如水，她把裸露空气里的赤足缩回被中。月色昏沉，她转脸朝窗户望去，有一束亮光划破黑暗，紧接着公寓楼下响起熟悉的车鸣声。她吸了口气，用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不留一分空隙。
    很快，房门被打开，他匆匆地向她走来，连人带被把她搂在怀里，也不说话，只紧紧抱着她，如同遇溺。
    他全身湿透，贴着她的脸，分不出是雨是泪。一双手臂紧绷绷揽过她的腰，游弋着往心脏移去。
    窗外风雨交叠。他突然吻住她的唇，不顾一切，抵死缠绵。
    少顷，他轻轻放开她，微笑着说：“对不起，惊扰你睡觉了。”他接过她递来的手帕擦擦面上潮湿，“•••我作了一个噩梦。”他两眼直望着她，轻柔的磁性的声音令她心神一荡，逐渐迷失。
    “你的梦与我有关？”她的发无意擦过他的颈，笑容精致。
    他捏着她的手，饱含深情，“我不能没有你。”
    沈慈下意识一颤，心下激起慌乱，迅速低头掠一掠鬓发，“•••当真如此情深？”
    他贴过去，低首道：“你同我梦里所见的一样美丽。”
    她倚着他，唇角扬起薄薄的笑容。
    “阿慈，等大势一定，我们就离开，好不好？”他定定看她，气息略显急促。
    “离开？”她笑得不动声色：“此后颠沛流离，郁郁一生么？”
    程斐心一沉，却又在同时松了口气。
    她没有错过他轻微的情绪起伏，那是一个男人一时的意乱情迷。
    “阿斐。”她唤他的名字，微启的唇间似隐含无限怅然的叹息。“那日火车站的乱党为谁而来？”寝室里静得可以听见空气震动的声音，她面容宁静，默默凝望着他。
    他无意识抓紧了她的手腕，忽然觉得透不过气。“•••你•••”
    沈慈眼睑轻颤，咬着嘴唇一笑，自嘲道：“想不到我的存在已经妨碍到旁人。”
    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拥她入怀，“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沈慈推开他，灼灼目光凝在他面上，“你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他的嘴角轻轻地抿起：“若非如此，我怎能及时保护你？”
    她冰凉的指尖划过他的耳颈，随即露出一个古怪的笑。“难为你一番苦心。”
    程斐忍住气，以极其缓慢的语速说：“你是我最后的希望，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她的心无法抑制的疼痛起来。躺在黑暗里，淌出眼泪，凉凉的，往鬓边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