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从四面八方流到方儒锦眼前，她靠窗而立，把头抵在琉璃上，细致的五官并未展露欢颜。“墨纯，我竟是这样懦弱的一个人。”方墨纯执着针线的细白手指停在空中，转头看了看她，嘴角往上一翘，笑出声来，“你的选择很正确，他的确是可托付终身的良人。”
    方儒锦除下腕上佛珠放在掌心轻转，珠子打磨得十分光滑，有点像颈下肌肤那样滑手。她注视方墨纯沉静的面容，猛的放开手去，沙沙几声，佛珠散落一地。“你总是这样清醒而自知，在你眼中任何事都无所遁形。”
    方墨纯把花撑子搁在一旁的桌上，扶着椅柄慢慢站起来，凝望着她，笑容菲薄，“以后我不来就是了。”
    方儒锦朝她笑，唤了一声“四妹”，显得那么自然，恍如从无嫌隙。“很好。”
    方墨纯侧着脸，消瘦的脸在阴影里沉思，嘴角牵着凉薄的笑意。
    入夜的时候下起了细雨，庭院里寒梅簌簌，更添几分萧索离愁。方儒锦只顾窝在榻上逗弄着刚睡醒的夫拉，连顾承彦来到身边也未察觉。
    “儒锦。”他低唤一声，上前搭着她的双肩，灯光朦胧罩了他们一身。她斜斜靠着玫瑰枕，长发缭绕披散背后，回过头来，冲他懒懒一笑：“你回来了。”
    顾承彦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问：“还习惯吗？”方儒锦点头，“你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我自是习惯的。”顾承彦凝视她许久，却只一笑，不再多言。
    方儒锦见顾承彦狐裘上有雨水痕迹，忙起身拿手绢为他擦拭。“你出门在外要当心身子，可别着凉了。”顾承彦看牢她，似不经心笑道，“这段日子不大太平，你无事不要随意出外。”方儒锦的手一顿，挟在指间的手绢掉落地面。“好端端的怎么会不太平，是发生了什么吗？”顾承彦散漫微笑，“没什么，不过逮捕了些不自量力想要与我一较高低的乱党罢了。”
    方儒锦心中惊跳，当即便脱口道，“不要•••”
    “不要？”他勾起唇角，绵绵寒意散开了去。“什么？”他蓦地扣住她的手腕，渐渐收紧，几乎勒入血肉。
    “承彦，放过他吧。”她低着头，神色悲戚。
    顾承彦似笑非笑，“放过谁？”
    方儒锦不说话，只伸手去解衣扣子。顾承彦冷眼旁观，任她身上的堇色繁花坎肩无声委地。
    “我不会去见他，求你高抬贵手•••”未等她说完，顾承彦已狠狠拖她入怀，一扬手扯了帷幕，两人纠缠着倒在榻上，暴怒的他毫无怜香惜玉之意，粗暴地压在她身上，狠命去吸吮她的唇，一路吻着颈下肌肤。她不去挣扎，双眼空洞睁着，全然由他摆布。裂帛声里，他恍惚听见心底有什么正在破碎，以致血肉模糊。“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放不下他？••••”他停下来，俯身从上方注视衣不蔽体的她。她闭上眼，颊上落下冰凉。
    他紧贴她柔软的身体，眼中的妒火终于平息，空气里飘荡着哀凉。他把脸靠在她心脏的位置，笑得异常心酸：“你终究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