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大宅门框上，全身湿透，望着陪伴身旁的两头石狮子，恍惚轻笑，那笑意里有种近乎心力交瘁的疲惫。寒意毫不留情的侵袭过来，风雨飘摇的声音呼啸凄厉作响，石阶上满满地汪着水，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望着雨幕出神，不时有斜雨溅过来打湿她的衣衫，她也不动身躲避，长久保持漠然的神情呆坐着，并不去敲那扇红木大门。
    雨在不知不觉间停了，路对面的一排大树在笃笃地滴着水珠。身后大门吱呀开启，银白光线蔓延进那幽闭的空间，他一壁扶着门边，一壁低头去看幻觉中的景象凝结成真实的一幕，身影模糊不清。
    忽有人走近，一角青衫映入她眼帘。她伸出手去摸了摸他潮湿的衣摆，略略抬目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声音也听不出任何情绪。“我走不动了。”
    他俯身看她，目光里有巨大的怜悯。“傻孩子。”他把她揽在怀里，宠溺依旧。她缓缓闭上双目，很清楚地听见了他心间传来的一声叹息。“回来就好。”
    她的鬓边赞着一朵颓败的白菊，低眉顺目伏在他襟前。他在晨光疏影里看着她微笑，那样美好的笑靥却无端让他心里隐隐作痛。
    但很快，她的笑容凝结了，目光直直地锁定在他的脸上，轻声道：“你的承诺还作数么？”
    他紧了力度搂著她，用无比坚定的眼光凝视着她，誓言说：“我顾承彦今生今世绝不负你方儒锦，若有违此誓，定遭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她双唇轻颤，像是想笑又笑不出来，最后以指在他唇上来回摩挲，“我信你。”
    他心如潮涌，所有理智此刻全然崩溃，拦腰将她抱起，径直往寝室走去。
    她捧着他的脸，猝不及防在他眉心印下一吻。
    他低头温柔看她，她眼里漾出迷离的笑，直直让人沉醉痴迷。
    他把她放在床上，注视她的眼光异常炙热：“可以吗？”她颊上一热，微微透出几分红晕，仰起眼睛望着他，喃喃低语道：“嗯。”他有些不可置信，慢慢靠过去，搂她入怀里，不确定的再问：“真的可以？”
    她微微侧过脸，嘴角无声掠过一缕幽凉的恨意，衣衫透入的冰冷终于使她下定决心，主动环住了他的脖颈，吻上了他的唇。
    那不容躲避的唇齿相依让他的呼吸骤然一窒，清冷的气息萦绕在喉间。他猛地俯下去，迫切的与她双唇纠缠。她弯弯嘴角似娇羞一笑，伸过手去解他的衣扣。他的眼神愈发深邃下去，不及细想就用力扯下了床架帐幔。
    她疲累地闭上眼，身子已经瘫软下来，意识也逐渐模糊。他一直在低低地说些什么，她也无心去听，耳畔只有灼热的呼吸声，整个身体就像要熔化了一般，她并不畏惧，反而紧紧交缠着他的手指，试图安抚他急促跳动的心脉。
    他的手轻柔抚过她的脸，见她仍不肯睁目看自己，不禁微微眯起了眼，格外认真的打量着她过于平静的面容。“你•••真的心甘情愿吗？”他的骤然离开使她的滚烫身躯无法抵抗迎面而来的寒意，她的心蓦地颤动了一下，下意识缠住他的双臂，将他拉了回来。随即解开系在颈间的衣带，让彼此不再有任何阻隔。
    他内心震动，毫不犹豫地覆着她，眼睛里全是疯狂的热度。
    落红悄无声息湮灭在无尽旖旎春色当中。她惘然望着帐顶刺绣的无数百合花，心中转过红尘旧影，再也无法强颜欢笑。一滴眼泪突如其来，沿着她的面颊悄然滑落，她甚至没有强忍的机会。
    他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的泪痕，把她搂在怀中，柔柔地说：“不要再想那些人了•••今后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他的声音低沉，似有魔力般蛊惑了她的心。她再次闭眼，将头埋进了他宽阔而温暖的胸膛前。她的长发散开了，凌乱地铺在被子上，他抓起一把绕在指上，心满意足的笑了。
    午后暑光透过窗纱静静照在大理石地面，他贴过去低低唤了她几声，她没有反应，仍在沉睡之中。
    他动作轻柔地拨开垂落帐幔，径直走到书桌前，在桌案上的金刚经里取出一封信，牵出一点冷淡笑意去看上面的内容：‘明日辰时，火车站，不见不散’。
    他漠然点燃纸张，看着它在空中燃烧，火焰后面出现了他阴沉的脸。
    等到纸张化作灰烬，他才缓缓吐了口气。再也没人能从他手上抢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