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小楠放下手中的酒杯，小心翼翼地望向对面的何洋，白晰的脸颊透出淡淡的粉红，“何洋……你，喜欢我吗？”
    “喜欢。”何洋将最后一口酒饮尽，不加思索地答道。见桑小楠眼中突然绽放的温柔光芒，何洋举着酒杯的手在空中一滞，他尴尬地笑笑，“小楠，你纯洁、善良又很美丽，你就像是个天使。但是……”
    “但是？”桑小楠睁大双眼，不解，然后颓然地望向何洋，“你的但是，是因为梁彤吗？你也喜欢她，对吗？”
    何洋望着桑小楠那双瞬间充盈了委曲泪水的大眼睛，脑海中划过季洁冷静中闪烁着凄绝的目光。他突然一笑，“你成天在家，就瞎想这些？”
    桑小楠愣住，“何洋，我越来越不明白你了！你说你喜欢我，可你又不肯带我走。我不喜欢这里，不喜欢桑家！我不希望你变得跟我的父亲、我的哥哥们一样！”
    “小楠！你放心！”何洋抓住桑小楠的手，“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变的！”
    “何洋……”桑小楠梨花带雨地，何洋却慌了手脚，“你别哭啊！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桑小楠摇头，何洋勉强笑笑，“小楠，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儿，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儿自然是人见人爱的。我很喜欢你，但是这种喜欢，还不能上升到爱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桑小楠点点头，“但是我爱你！”
    何洋面对她的纯真，她的直率，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觉，面对这样一个女孩，说心中没有一丝的感动，是不可能的。他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小楠，我们……慢慢来好吗？”
    季洁敲开桑克己的房门，低着头看着桑克己脚上的那双拖鞋。桑克己没说话，转身走进房间。季洁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克己……”季洁有些尴尬地。
    “我爸让你来的吧。”桑克己把自己扔在床上，斜靠着枕头，盯着电视，边按手中的摇控器边问。
    面对他的漫不经心，季洁有些不知所措。两个星期未见，他身上似乎有某种改变，那种足以使她警觉起来的改变。他给她的感觉，居然越来越像他的父亲——桑慕麟。
    见她不答，桑克己丢掉手中的摇控器，温柔地对她一笑，“你看起来很疲惫，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吧。”
    季洁打了个寒颤，再看看一如既往温润歉和的桑克己，一咬牙，抓起他早就放在她行李上的睡衣，进了洗手间。
    桑小楠在CD架上翻找着，“我上次送你的那套CD呢？”
    “噢，在这呢。”何洋从书柜里拿出整套未开封的CD，“不好意思，还没开封呢。这整天忙得也没时间听。”
    桑小楠接过来，打开，将一张CD放进CD机，舒缓的轻音乐随即响起，“这些都是轻音乐，缓解压力的。”
    敲门声骤然响起，何洋跟桑小楠不解地对望了一眼，“来了。”
    “休息了吗？”门外的桑慕麟微笑着看着何洋。何洋摇摇头，把桑慕麟让进房间。
    “爸爸？您怎么来了。”桑小楠红着脸走过去。
    桑慕麟慈爱地拉住她的手，“我找何洋有些事情。”
    “那，你们谈，我先回去了。”桑小楠偷偷望向何洋，与他目光一对，甜甜一笑，转身出了房间。
    “桑先生有事情找我？”何洋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安。
    桑慕麟绽开笑容，平和地命令道：“跟我来。”
    季洁身着一套卡通睡衣，别别扭扭地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她见桑克己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里没完没了的肥皂剧，便轻轻地朝沙发走过去。桑克己的目光飘到她身上，一抹怜爱的笑容慢慢浮现。他看着她轻手轻脚地将靠垫丢到地上，只留一个放在长沙发扶手上，又蹑手蹑脚地溜回洗手间，拽了条大浴巾出来。他轻轻坐起身，刚想说话，走廊里的灯突然灭了。
    “梁彤，帮我把电视关了。”桑克己突然发话。
    季洁刚把浴巾丢到沙发上，听到他的话一愣，转回身，“你不是有摇控器？”
    “没电了。”桑克己轻描淡写地。
    季洁无奈地轻叹一声，绕过茶几，走向电视机。
    “啪。”熟悉的一个声音，桑克己竖起耳朵，突然起身下床。
    桑克己的房间墙壁上被人为地开了个窗，正对的位置就是他的床，据说是为了更好地照看他，所以百叶窗帘居然安到的窗外。何洋现在就跟桑慕麟与卢成孝站在这窗外，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透过旋转了一定角度的百叶窗，借助房间内昏暗的壁灯灯光，清楚地看见两个拥抱在一起的背影。来不及惊讶地出声，他被卢成孝捂住了嘴。
    季洁僵直地站在原地，任桑克己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他不安分的手和越来越粗重的喘息让她汗毛倒竖，恐惧瞬间在身体里蔓延开。
    “彤儿……”温柔而又带着蛊惑气息的轻呼吹进季洁的耳朵，她的呼吸与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你在害怕吗？”
    轻吻滑过耳垂，季洁惊恐地转身，用力地推开他。“克己，不要！”
    窗外一道闪电撕裂天空，窗内刹时亮如白昼。桑克已惊讶地看到季洁脖颈上一块青紫的淤痕。
    “你……”他指着那触目惊心地痕迹，然后上前一步，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小声地在她耳边说：“桑克宝干的？”
    “还有意义吗？”季洁凄然地。
    “对不起……”温热的液体流进季洁湿漉漉的头发。
    “克己……我求你……”
    “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择，”桑克己在季洁耳边，轻声地说：“第一，回到你刚刚为自己铺好的‘床’上去，不过我不敢保证明天你还能睁开自己的眼睛。”
    季洁的身体在桑克己怀里微微一震，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第二，”他顿了顿，在她耳边轻呼了口气，“为窗外的观众们演场戏。”
    “窗外？难道有人？”季洁也压低了声音。
    “这扇窗的作用，我想你比我清楚。被关了这么久，外面什么时候有人，什么时候没人，我清楚得很。”
    “你……为什么？”
    桑克己轻轻一笑，“选择吧。”
    门外，有个人疯了！何洋双拳紧攥，额头上青筋暴露，卢成孝仍紧紧地捂着他的嘴，顺带着钳制住他，令他无法行动。卢成孝的手掌已然被何洋的牙齿咬破，血水顺着何洋的嘴角流下。房间里的两个人半推半就、半是抵抗半是调情，男人终于把女人压倒在床，一阵翻滚，双双滚落在地。
    “啊！”季洁轻呼一声。
    “磕到头了？”桑克己轻笑着看着身下皱紧眉头、轻声呼痛的季洁。
    “起来！你重死了！”季洁轻声喝道，使劲地推着桑克己。
    “对不起，可只有这里才是外面看不到的死角。你看我多体贴？”
    季洁斜睨着平躺到她身边的桑克己，“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
    桑克己不答，一笑，“你怎么得罪老爷子了？逼得他连这招都用上了？”
    “颠倒黑白啊！谁逼谁你看不出来啊？”
    桑克己笑看着她，晶亮的眼眸像黑曜石般。“不要尝试欺骗我。”
    何洋双目空洞地盯着窗口，身体渐渐丧失了力量。桑慕麟拍拍何洋的肩，“走吧。”平和却有力，丝毫不容置疑。
    卢成孝在桑慕麟的示意下松开了手，何洋却像是胃痛发作般蜷起身体，跌倒在地。桑慕麟轻叹，卢成孝架起何洋离开。
    “啪！”又是一声。桑克己缓缓坐起。
    “走了？”季洁轻声问。
    桑克己点点头，“走了。”
    “克己……谢谢你。”
    桑克己摇摇头，一把抱起季洁。
    “你干吗？！”季洁惊呼。
    “你不必谢我。”他把季洁放到床上，替她拉好毯子，看她惊恐地神情，他严肃地说道：“虽然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事情一定很严重。我也不管你为了谁，为了什么。我欠你一条命，现在，我们两讫了。”
    一股寒意由心而生，季洁惊讶地瞪视着仍然笑得温文而雅的桑克己。
    “做个好梦！”他冰凉的唇轻轻啄在她的额头上，而后起身朝沙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