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重案六组全体组员或站或坐，沉浸在案件审结的喜悦中。
    田蕊站在当中，眉飞色舞地说：“嘿，你们是没瞧见那架式！那个王阿贵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咱们这么多人轮番审了几次，他就是不吐口。”
    大家面含笑意，听着田蕊说评书，只有季洁仍坐在办公桌前写着结案报告。
    “杨哥和季姐一进问讯室，话还没说哪，这王阿贵就眼瞅着往下出溜，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咣当’栽椅子下边儿去了！”田蕊边说边学，逗得大家前仰后合。
    “行啊小田蕊！没看出来，还有两把刷子啊！”杨震从座位上站起，边说边朝季洁那儿走，“不去说评书可惜了啊！把我和你季姐说得凶神恶煞似的，你是不是想说：那王阿贵见了我们跟见了鬼似的啊！”
    “别说！还真跟见了鬼似的！”丁箭接话。
    大家哄笑，季洁抬头剜了杨震一眼，杨震不以为意，踱到季洁身后，习惯性的扶住季洁的椅子背儿，“还没写完？”他悄声问。
    季洁一挑眉，嘴角微翘，没答话。
    丁箭倒了杯水，递到田蕊手里，“后来呢？”
    田蕊喝了口水，接茬儿说：“然后就送医务室了呗！听医务室小刘说，还没完全清醒就嚷着要招。在病床上就全撂了！你们说神不神？”
    “神！太神了！”丁箭接过话茬儿，“杨哥、季姐可是我们组里……不对，分局！对，整个分局里的最佳拍档！”
    “行了啊！”杨震脸上带笑，话峰却一转，“别拿这话填合我们啊！”
    “哟！”田蕊阴阳怪气儿地，“都‘我们’了啊！”
    大家哄笑，季洁脸红，有些挂不住。
    “哎，我怎么觉得那王阿贵像是认识你啊？”杨震转了个话题，大家都好奇地看向季洁，等着她的回答。
    季洁一愣，抬头看看大家，又转向杨震，“我哪儿知道！我又没去过海南，上哪儿认识他去！”
    常宝乐一顶杨震肩膀，“杨哥，你上回去海南出差不是丢了钱包嘛！”
    杨震莫明其妙地，“啊，怎么了？”
    常宝乐笑道：“那你可得再好好审审这个王阿贵！这杨哥的钱包肯定是这小子偷的！”
    “为什么？”季洁不解的问。
    “这不明摆着嘛！”常宝乐边说边朝门边退去，“杨哥的钱包里有季姐的照片儿啊！”
    笑声震天，杨震顺手从季洁桌上抓起本书丢过去，季洁佯怒。
    “季洁，我觉得不对。”杨震想了想，张口刚要再说，郑一民推门进来。
    “哟！都在。开会呢？”
    “老郑！请客！”田蕊跳到郑一民面前，话刚出口，眼睛瞟到郑一民身后穿着制服的人。
    郑一民脸一扳，“嘿！破一个案子让我请你们一回，我这点儿工资哪经得住你们这么折腾！”
    大家哄笑，田蕊一噘嘴，小声嘀咕：“铁公鸡！”
    郑一民瞪了田蕊一眼，“小丫头，就知道吃！”他把身后的人往前一拉，“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曾克强，六组老人儿！四年前执行特殊任务，现在胜利归队，大家鼓掌欢迎！”
    掌声热烈的响起，季洁停笔愣住了。她慢慢的抬起头，不相信似的瞪大双眼，正对上曾克强的目光。
    田蕊抢上前，握住曾克强的手。“田蕊，六组侦察员，曾哥，你好！”
    曾克强一乐，“叫大曾，以前他们都这么叫，显得亲切！”
    “同事。要那么亲切干嘛……”季洁的声音带着颤音，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杨震一惊，看看季洁，又看看曾克强。
    曾克强乐了，走了过来。“怎么？我活着回来了，让你失望了？”
    “胡说什么！”季洁擦擦眼泪，笑了，起身迎上去，伸出后，“欢迎归队！”
    曾克强握住季洁的手，脸上带着笑。
    杨震走过来，朝曾克强伸出手。“杨震，六组副组长。”
    曾克强松开季洁的手，握住杨震的，笑着寒暄道：“久仰大名啊！”
    “彼此，彼此。”
    等大家相互介绍完，郑一民发话，“得，今儿这客我还就真得请！一来给大曾接风，二来庆贺我们六组短时间内又破获两起大案！下班后红姐餐厅，听者有份儿！”
    “啊？又是红姐餐厅啊！”田蕊拧着眉大叫，众人大笑。
    红姐餐厅，六组众人围坐桌旁。田蕊、丁箭、常宝乐闹着曾克强，让他讲讲这四年卧底侦查的故事。季洁心不在焉，用筷子机械地一粒粒吃着杨震刚盛给她的松仁玉米。
    杨震捅了捅季洁，“怎么了？”
    “嗯？噢，没事儿！”季洁笑笑，端起酒杯呡了口，随即一皱眉。
    杨震乐了，“还敢说没事儿？那是我的酒杯！你下午从周支队办公室回来，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儿。什么事儿？”
    季洁摇摇头，突然回过味儿来。“嘿，你怎么喝上白的了？！”
    杨震心虚的笑笑，“他们给倒的。”
    “倒了你就喝？”季洁佯怒，把自己的杯子跟杨震的对调。
    “哟，杨哥、季姐，你俩这又开什么小会呢？”常宝乐笑道。
    整桌人的目光刷的一下集中过来，季洁像没事儿人一样，一粒一粒的吃着碟中的玉米，杨震瞪常宝乐，“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啊！”
    曾克强看着一桌人笑着、闹着、吃着、喝着，突然起身。郑一民拉住他，曾克强拍拍郑一民的手，郑一民放手。曾克强端着酒杯绕到杨震身边。
    “杨震，我敬你一杯！”曾克强表情严肃。
    “哟，这怎么话儿说的！”杨震端着季洁换过来的半杯啤酒站起，边说边蓄满酒，“论年龄，您是老大哥；论级别，您这警衔还高我一级呢！这酒得我敬您哪！”
    曾克强笑笑，杯子跟杨震的一碰。“甭管谁敬谁，咱哥儿俩今儿得好好喝一杯！”说完一扬脖，半杯白酒干了。
    杨震看看曾克强，又看看曾克强身后的季洁，仰头干了杯中酒。
    “行！够爷儿们！”曾克强拎起酒瓶，给杨震满上，又满上自己的酒杯。“来，再干一个！”
    季洁冷冷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人，毫不掩饰心中的不快。杨震会意，推说不能再喝，曾克强不依不饶。季洁猛的站起，“行了啊！曾克强！”大家的目光再一次聚到这里。季洁脸上有些挂不住，清了清嗓，“你们喝！我坐那边儿。”说完她端起那半杯白酒坐到曾克强先前的位置上。
    这是六组为数不多未被打断的聚餐，闹到凌晨在郑一民的命令中草草收尾。季洁开着着送杨震和曾克强回家。
    曾克强在后座上人事不省，杨震坐在副驾驭上呵气连天。
    “睡会儿吧，到了再叫你搬他。”季洁仍在气头儿上，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说。
    “不行……”杨震口齿不清地，“睡着了就……醒不了了……对不起啊……喝多了……”他含含糊糊地说完这句，就睡着了。
    季洁瞟了眼杨震，叹了口气，趁着等信号，把座椅上搭的外套扯过来，盖在杨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