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惊无险还啻之
    南宫将军殉难这年，宸十岁，睿十三。
    宸母早逝，少见父皇。小将军南宫睿，家里全府上下就他这么一个主子。此二人又都是生在帝王将相之家，自小便懂得勾心斗角、人性凉薄。深宫大院，两个少年，惺惺相惜，脾性相投，倒也一见如故。自打这时起，他们相依相伴了很多年。打小，南宫睿便是个淘气的孩子，轩辕宸又是东宫太子，天下间，似是没有什么事儿，是这二人不敢做的。
    昭烈十一年，东齐使臣来访，进贡“啻之”夜明珠。宇宙上有36天罡，下有72地煞，合共108天地。传说：“啻之”夜明珠采撷和孕育了日月星辰之皓光，风雪雨露之润泽，山川万木之颖华，人间精神魂灵之瑞祥，融于一身。此珠有36彩，72霞，108光。观之，若隐若现，熠熠生辉。随身携带，能生寒防暑解百毒。死者含此明珠，尸身不腐，千年鲜活如新；生者含此明珠，置身水底，一丈内滴水不浸，实乃旷世之宝物也！宸、睿两二人得闻有此等奇物，遂决心前去一探。避开随身下人，躲过大内禁军，盗了总管太监的钥匙，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藏宝阁。这藏宝阁内金碧辉煌，房间套房间，让人晕头转向。宝物应有尽有，一路走过，件件宝物让人眼花缭乱，层层木架上，用竹板标记着：
    黄宝石李一百个
    红宝石杏六十个
    红宝石冬四十个
    八分大珠五百拉，
    六分珠二千二百拉，
    三分珠二千二百拉，
    红蓝宝石二千二百块
    网珠被用珠六十杠，均为二分重者。
    番佛四十八样
    绣佛事珠褥用二分珠一千三百二十拉
    全佛每羊八两重，共二十七年，
    翡革佛每羊重六两共二十七羊，
    五佛每粤重六两共二十七寻，
    红宝石佛每等重三两五钱共二十七寻。
    翡革封瓜四枚，系二白皮黄籽教者、二青皮白籽黄教者
    翡草抚十个，抚青色．粉红尖
    ……
    看着这琳琅满目，数不尽的宝物，南宫睿顿生感慨：“天下宝物尽收于此！”
    轩辕宸：“那又如何？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过这“啻之”夜明珠到真是个奇物，定要拿来试上一试。”
    南宫睿问：“试什么？”
    轩辕宸：当然是，“啻之”口中含，“太极湖”里游。
    南宫睿：太子三思，世人以讹传讹，传说未必当真。
    轩辕宸：所以定要亲自试上一试。咦？这珠子究竟所放何处？南宫睿，你去东边房间看看，我到西侧房寻寻。不是发光么？怎么光影也不见？
    南宫睿：太子，历来宝物，都有夸大其词之嫌。
    半晌儿，两人再次相聚，一无所获，无功待返。临去前，宸太子目光再次回头一扫，确保无遗漏之处。突然，发现室内正厅中央，八仙桌上，摆放一极其普通玉盒。走近一看，匣面上刻有豆大篆文，上云“匣藏啻之，并存墨月，双宝遗尘，留待有缘。天山炼气，太初元年。”欲打开，手刚碰触玉盒，顿觉寒冷彻骨。原来这玉盒竟是千年寒玉所制的“玄阴寒玉匣”。宝盒开启，瞬间，室内，璀璨夺目。轩辕宸取出宝珠，把玩片刻，发现其中玄机：此珠分开是两块，合拢就是一个圆球。分开透明无光，两半中间有镂空，呈弯月状；合拢时透出一道白色寒光，时而五彩斑斓，变幻无穷，强光熠熠，恒光不衰。南宫睿也甚是称奇。随后，太子盖上宝盒，“啻之”握于掌内，随手藏于怀中，两人便要离去。
    话说这边，持有宝库钥匙的大总管太监苏临，一洗完澡，很快就发现贴身的宝库钥匙不见了。一时情急，衣衫不整，披头散发，鞋都来不及穿，匆忙带人赶往藏宝阁。苏临眼尖，打远就发现藏宝阁外门上的八卦锁不见了，心知里面定然是进了人的，立刻大喊：里面有贼。太子二人听到叫声，一惊，迅速离去，前脚刚使轻功飞至宝阁侧面，后脚庭间大门就被推开，一队禁军也随之而来。正门是无法走了，众目睽睽，若要离去，只有悄悄挪至后院，翻墙而去。于是，二人，猫腰，地上爬，钻进带刺灌木丛，好不容易到了后院。轩辕宸一提气，飞身而上墙头，不见南宫睿跟来。转身去寻，只见南宫睿趴在地上，俊脸憋的通红，无论如何向前用力，就是无法出来，竟卡在了灌木丛中。前院，禁军四处搜寻，很快就到这里了。千钧一发，墙上轩辕宸大喊：“贼在此处。”下面的南宫睿一听，顿时惊怒交加，拼命用尽全力，嗖地蹦了出来，噌地飞上墙头，同时轩辕宸，长腿一伸，一脚就把南宫睿踹到地面，随即自己飞身而下。两人同至，一人翩翩而落如仙人之姿，一人狼狈不堪呈啃地之态。南宫睿坐在地上，怕怕尘土，刚要起身，一抬头，见一少女：飞仙髻、梅花妆、一身粉红，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地看着自己。此人正是公主轩辕晴。若说美人，各国的王孙美眷不在少数，比比皆是。但令天下间都津津称道的是“轩辕有女轩辕晴，风华绝代冠倾城”。鲜少有外人能进轩辕皇宫，更少有外人得见公主真容。此刻，晴公主就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地上少年，少年双眸明如子夜星辰，唇形薄而优美，额上水滴赋予空灵的与世无争。晴公主缓缓走近，南宫睿只觉得：飘飘兮，若轻云之蔽月；渺渺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怎一个美字了得。
    “皇姐姐，你怎么在这里？”轩辕宸上前，挽住来人的胳膊。
    “宸儿，你定是又在淘气。说，做了什么坏事？”美人伸出食指，轻轻一点太子额头。
    “姐姐说笑了，我乃一国太子，能干什么坏事？”转头对着地上的南宫睿说：“南宫睿，干什么呢？快快起身，过来见过我皇姐，晴公主。”
    南宫睿如梦惊醒，连忙起身上前参拜：“臣南宫睿，拜见公主”
    “起身吧，你就是我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将军？果然英雄少年”公主笑道。
    “谢公主，臣不才，不过是得家父庇佑，先皇抬爱而已。”起身恭敬站立一侧。
    “南宫大将军，实乃一代忠臣良将，他的后人，定然不是庸碌之辈。来日，望你好好辅佐太子。”
    “臣定当万死以报朝廷”
    一墙之隔，墙内人生噪杂，乱成一片。晴公主听到墙内声音杂乱，又见这二人是翻墙而下。心知太子定是做了什么错事，却不肯说。便让贴身丫鬟墨香前去打探。
    太子一急，上前忙拦住墨香，撒娇道：“好姐姐，求求你了，别去问了。”
    “不问也可以，你自己说，究竟做了何事？”
    于是，太子把盗“啻之”之事的前前后后都告知皇姐。轩辕晴与南宫睿同龄，与太子宸乃一母所生。平日里，自是极疼爱弟弟的。只是，这“盗宝”之事可大可小。忙厉声道：“太子，真是胡闹。”
    “姐姐莫生气，我本来也只想试一试，这宝珠是否真的可以避水，试过之后自然是要还回去的。可没想到，那老太监这么快就发现了。”
    “此事若惊动父皇，谁也保不了你。容贵妃和那万俟侯早就巴不得你犯点什么错误，好废了你这个太子。”
    “姐姐严重，我不过贪玩而已。“
    “我自是心知你玩心重，可若此事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在父皇面前参你一本，说你都偷了供品，抢了皇上的东西，如此胆大妄为，难保不想弑君夺位。”
    “听姐姐这么一说，此事后果甚是严重。”
    “现在你着急了，刚才干什么去了？”轩辕晴气急败坏地说。
    “莫急，莫急，我的好姐姐，我倒有一计，可让此事消于无形。”
    “何计？”
    “莫问，姐姐速随我来。”说着拉起晴公主的手，往藏宝阁走去，南宫睿跟在一侧。
    三人一行，进了藏宝阁院内。大家见来人竟是太子公主，忙跪地请安。太子开口：“起身吧，这里怎么如此杂乱？苏公公，你过来问话？”苏临躬身上前。
    “本宫与公主四处走走，来到此处，见这宝阁重地竟如此热闹？究竟是所谓何事啊？”
    “禀太子殿下，小的一时不慎，丢了宝库钥匙，情急之下，带了人来捉拿那胆大包天的贼人。”
    “原来如此，可这儿毕竟是皇家重地，若有个闪失，你就算有十个脑袋也是担当不起的。况且你身为大内总管，官居五品，如此衣衫不整，成何体统？”轩辕宸语气凉凉。
    “太子恕罪。”苏临咕咚一下跪在地上，拭了拭头上的汗水。
    “此事，你确是草率了些。不过，依本宫看，还是先撤了这些禁军和宫人吧。不就是丢了把钥匙么？要紧的是丢了宝物没有？这藏宝阁，外人自是随便进不得的。我与晴公主先进去一看，你且去把宝库清单拿来，也好亲自核对一番。”说罢，就同公主走进藏宝阁。苏公公依太子吩咐，小跑去取宝物清单。轩辕宸一进屋，立刻转身关门，拉着公主走到八仙桌前，给姐姐展示了“啻之”宝珠的内部玄机后，才打开盒子，放了回去。片刻，苏公公返回，带了几个贴身的宫人，迅速把宝物清盘点了一番，发现并无遗漏，如实禀报了太子。
    太子：“若是无误，此事，就这么算了吧。换上一把牢靠的锁，再多加派些人手，以后仔细着些就是了，实在没必要惊动了父皇。”
    苏公公感激涕零，有惊无险，恭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