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哪？”
    门口，寰宇奇藏刚要敲门，见门开了，收回手问道。
    “兄长？……到后山去”
    因想心事，没发觉有人来，闻听寰宇奇藏说话，残林之主不禁一震，脸上略有尴尬。
    “哦……正好我也想走走”
    寰宇奇藏羽扇轻摇，看了一眼残林之主，一笑说道。
    没说话，残林之主点了点头，回身向后门走去，寰宇奇藏来这里很久，但鲜少出去，入夜的残林，安逸中藏着丝丝不安，风轻摇竹叶沙沙，杂草中各种虫鸣，寰宇奇藏抬头望去，天上乌云遮月，星辰暗淡，微微皱眉，低头看向身边，见残林之主略有愁色，想说话，又止住。
    残林之主想着心事，也没和寰宇奇藏说话，脚步径直向水晶湖走去，路上细闻，不见异响，心稍定，走至水晶湖，来到湖边，残林之主俯身手入水中，感觉到一处有物体，收回手，站起身。
    羽人非獍没事，慕少艾在那？残林之主想着，回身感应四周，不闻生息。
    寰宇奇藏知道残林之主在找什么，来之前路上，他也细心观察过，没有新的脚步痕迹，四周也没生息，见残林之主伸手入水不知在做什么，环顾四周，除了浮动的杂草，别无他物，忽的，视线在湖边一物上停下，胡琴？寰宇奇藏一愣，想起那貌似是羽人非獍的物品，又见残林之主方才的样子，寰宇奇藏顿时明白为何。
    “我想，这里并无异处”
    羽扇轻摇，寰宇奇藏走近残林之主。
    “嗯……”
    应一声，残林之主没说话，眉头紧皱未消，心道是自己多想了？转身，残林之主打算回去。
    “嗯？”
    寰宇奇藏猛的抬头向一侧看去，转身细看，见远处一个身影急速靠近，向前一步站在残林之主身前，左手御气。
    “慢……”
    残林之主也察觉到有人靠近，感觉到寰宇奇藏的动作，伸手制止，因远处来者的气息是残林之主熟悉的。
    见残林之主摸样，寰宇奇藏又在看去，见来人已落在不远处，天上乌云飘过，月光洒下，寰宇奇藏看清来人，记忆中搜索，若没记错是鬼梁天下，还没来得及想他为何这时来到此地，眼睛扫到他怀里抱着一人，见穿着是羽人非獍，一顿，又仔细看去……
    “慕少艾？”
    寰宇奇藏被眼前的一幕弄得莫名。
    “什么？”
    残林之主闻言一顿，续绕过寰宇奇藏，气息观来，来的是两人，一个是鬼梁天下，另外一个气息薄弱，并且逐渐淡薄，残林之主刚想问鬼梁天下为何来，闻听寰宇奇藏叫出慕少艾的名字，心中一惊，快步来到鬼梁天下面前。
    “快救他”
    鬼梁天下没时间解释，迎向残林之主俯身将慕少艾轻轻放到地上，残林之主伸手寻到慕少艾手腕，手指方触及猛然收回，一顿，又在贴近。
    熟悉的气息，让慕少艾稍回神智，努力睁眼，看到面前的残林之主，眼睛移动，看见不远处湖面，用了很大力气反手握住残林之主之手，坚持不住，闭上眼手也随之松懈滑落，残林之主一愣之间，感觉到慕少艾的脉搏忽然停止，气息全无，反手抓紧他滑落的手，低头不语，强忍心中悲愤，不用鬼梁天下解释，以目前情况，他也知道事情原委，慕少艾会这么做，他一点也不觉意外，只是，这结果，却不是他能接受的，伸手将慕少艾从鬼梁天下怀中接过，残林之主无言站起，转身向回走去……
    “哎……从此，我与羽人非獍之间再无仇恨”
    站起身，鬼梁天下满面惭愧，口气充满悔恨。
    没回答，残林之主抱着慕少艾继续走着，寰宇奇藏在后看着，待残林之主走的远了些，来到鬼梁天下面前。
    “哼……二人其中是谁，对于你来说都一样……不是么？”
    寰宇奇藏轻哼一声，看了一眼鬼梁天下，转身离开。
    闻言一顿，微微皱眉，鬼梁天下看着离开的寰宇奇藏，脸上惭愧神色，在对方转身瞬间消失，焕然的是狠决，嘴角微微勾起，看着远处的背影，转身，又看了一眼平静无异的水面，下一刻，身形消失原地。
    落日烟，一半在山洞内，一半在外，位与悬崖深渊处，因此，这里能接触到雨、雪很少，但今日却是雨如倾盆，铺天盖地的洒落，击打在青草和石头上，溅起薄薄一层云雾，雨中的草屋更显孤寂，昏黄烛灯透过窗口，续隐然雨幕中。
    手指划过筝面，筝弦拨动，却不是动听之音，暗哑之声响起，如伊人低泣，忽的一声异响，丝弦挣断弹开，卷起，弦弹指尖，疼痛传来，朱痕呆愣半晌，伸回手，转身，看向窗外，雨隐遁黑暗之中，夜无止境。
    “懂筝的人不在，弦在何意……”
    回身，看向桌上筝，忽见对面鹅黄衣着之人，方想动，却在眨眼之间又在消失，朱痕苦笑一声……
    朱痕依靠门边，默默吹奏银笛，本优美的乐声，参杂着雨水声，透着丝丝凄凉，身侧，一道暖黄渐渐靠近。
    “难得今日的雨，适合一醉”
    停下笛声，朱痕抬头看向黑漆漆的天空。
    “不巧，今日倒想留的清醒”
    走至屋檐下，慕少艾收回手中的伞，垂目，神色难得的低靡。
    将伞放立门边，走至屋内，看着依旧熟睡的阿九，过去一试脉搏，脸上神色稍缓，看来，那心脏与阿九的身体，已逐渐相溶，抬手抚摸阿九的脸，熟睡的中他，更显得喜人，也越发让他不舍，收回手转身走到一边桌子前，俯身坐下，拿起上面的纸笔。
    “断的干净，也就没有牵挂了……”
    慕少艾放下笔，手指轻抚装好的信封。
    “要留下，还不迟”
    朱痕走近房内，回手放下银笛。
    “可否帮我一件事？”
    似没听见朱痕的话，又似故意抹去，慕少艾收回视线看向朱痕……
    雨越来越大，雨声逐渐盖过其他生息，密集的雨滴模糊了窗内情景，窗内晃动的烛光，在这雨中越显凄绝。
    烛光映照古铜镜，罩上一层暖黄，镜中如玉面容逐渐变幻，指节坚韧的双手化柔，笔点黛色，将雪眉遮掩，点染胭粉拭去脸颊黥印，十指如梳顺下千屡青丝。
    “哈……原来这张脸，笑起来是这摸样”
    睁眼抬头，看向镜中，头左右轻侧端详，嘴角勾起习惯的笑容，却与此时的脸异常的不符，因那眉间没了紧皱，脸上没了愁容，着实让人看不习惯。
    “可惜……没机会和本尊比较了”
    慕少艾看着镜中的自己，此时的容颜是羽人非獍，再一次感叹朱痕易容术之高，只是这瞳无法换色，无事，晚上观来，与羽人非獍无二便可，站起身，慕少艾看了看身上，自翳流之后，再也没穿白色，看了看镜中，倒也不错。
    回身放下手中的笔，朱痕面无神情，本不想答应，因知道慕少艾如此着装要去做什么，自翳流事件后，朱痕虽说回来隐居，却还是担心慕少艾，中间出去几次，也得知后面发生的种种事，未及做出帮助，还是稍后观其变化，慕少艾却来寻他，第一让他帮助看护阿九，第二次让他帮助易容，知道慕少艾要做什么，朱痕却无法阻止，或者说慕少艾要做的事，没有人可以动摇他的决定。
    慕少艾回身走到床边，看着依然熟睡的阿九，伸手给他拉了拉被角，又摸了摸他的头。
    “你若想就这么把他寄养在这里，我可不保证能永远这么照顾，说不定会扔出去……”
    朱痕看着慕少艾动作，续低着头说道。
    “自然……我会很快回来的”
    慕少艾微微一笑，转身走到门前，伸手拿起门边伞，打开抬脚向外走去，耳边又在传来优美的笛声，慕少艾很喜欢朱痕的曲子，只是……要不掺杂着其他情绪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