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灯呓语 【阿兰若夜话】之【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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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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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生前往邻县探亲,途经盛产枣的某村时,天色已经很晚了。他唯有在村中投宿。但村子里没有人愿意收留他。最后,村尾的一个老妪终于为他开了门。
老妪把某生打量一番,才让他进屋。某生问道:“请问为什么村里的人,听到我敲门都立即把灯熄灭呢?”老妪面色严肃地说:“曾经晚上有号称收枣的人来投宿,但次日清晨,他就没有踪迹了。而收留他的人家,五口人都断气了呀!大胆的人去查看,发现死者的手指与脚趾,都被割去了。但身体上,又没有别的伤痕。我收留你,是看到你只是个书生,可怜罢了。”老妪家里还有个五六岁的女童,叫做俏兰,看起来聪慧可爱。
某生又与老妪交谈了一会,老妪告诉他,自己的子女都亡故了,这个叫俏兰的女童,是自己的孙女。不久之后,老妪就辞去,带着俏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某生也自在老妪家住了一晚。一夜无事。清晨,他谢过老妪,又上路了。
几天后,他拜访完了亲戚,在返回的途中,又路过某村。此时已经是夜晚,他忖度无法赶回家,决定又在这里借宿。
但他敲开了老妪家的门之后,发现老妪用愤怒的神色看着他。老妪死死地拉住某生地衣服,哭叫道:“你这个恶人啊!我收留你住宿,但是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唯一的孙女呢?你难道没有良知吗?”某生感到很奇怪,便反驳道:“您是对我有恩情的人,我怎么会如农夫救过的蛇一样,不知好歹呢?”
老妪双眼欲裂,泪水不停地落下来。她哽咽道:“难道不是你,昨晚上又来住宿吗?早上太阳刚升起来,你就不见踪影了。但是我的孙女,却被人割去手指与脚趾,没有气息了。”某生大惊:“我昨晚上是在亲戚家住呀!您接待的人,真的是我吗?如果我真的害死了您的孙女,今天怎么可能还有胆子回来呢?”
老妪放开手,思忖了片刻,对某生说:“昨晚那个人来借宿的时候,穿着和你一样的衣服。但灯光昏暗,我又老眼昏花,看不清他的样貌啊。我与他说话,他也只是很含糊地答应。恐怕他真的是什么怪物了,刚才我错怪你了。”
某生看老妪孤苦可怜,就拿出一些钱财资助他。他又在老妪家住了一夜。
老妪请他喝茶,某生也没有推辞。但他觉得茶水的味道里有一丝腥气,于是只喝了一口就放下,辞去睡觉了。
半夜的时候,他突然醒过来了,并且听到自己床边传来好像咀嚼枣子一样的声音。他觉得很奇怪,就起身察看。在他刚弄出声响的时候,听到老妪说话的声音:“是我这个老太婆呀。思念自己的孙女,不能入睡。想来找你说话。”
某生便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但他嗅到一股腥甜的味道,就问:“我怎么闻到有腥味呢?”老妪仍然在咀嚼,她嘎嘎地笑了两声,说:“哪里有腥味呢?是我在吃枣子呀。你也吃一颗吧!”一边说着,一边把收伸过来。某生恰好有些饥饿,就接过来了。但他把那“枣”捏在手中,感到很奇怪,不像是枣子。放到鼻子边,闻到浓重的腥味。这个时候,他的睡意就完全没有了。
他借口要去小解,走到了屋子外面。接着月光一看,手中捏的正是两枚手指。一枚老而且皱,一枚嫩而且白。他大惊,想到老妪曾经说,先前的一家五口都被害死,没有存活的。而在这家,为什么只有孙女死了,而老妪还活着呢?看着手中的两枚手指,他隐约觉得,恐怕真正的老妪与她的孙女都已被害死,今天接待的,就是那个怪物呀!
某生两股战栗,想去临近的人家找人帮忙。但他转念一想,必不会有人应他。某生一向为人正直,而且也有一点胆略。他想:这个怪物大概只能在人熟睡的时候施加毒手,我应该可以杀死它。于是,他摸进厨房,将一把锐利的刀揣入怀中,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那怪仍然在咀嚼“枣子”。那怪见他回来了,就说:“你睡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就走了。”某生假装答应,躺在床上,手紧紧握住刀柄。
不久之后,他又假装发出打鼾的声音。果然,他听到那怪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感到有什么东西爬到了床上,凑到自己面前,不停地对着自己的鼻子吸气。他渐渐地开始觉得手脚麻木,索性头脑还清醒,就大喝一声,将出利刀,用力斩在那怪上。只听那怪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起初还在挣扎,但某生不断地挥刀,那怪渐渐地就不再动了。又有汨汨的血水流出来,气味十分腥臭,令人作呕。
某生遂起身,点起灯来一看,床上躺着一匹十分衰老的狼,身上有许多伤口,已经气绝了。原来,正是这匹老狼,化作人形,先吸收人的精气,又贪嘴吃掉手指与脚趾呀!老妪与她的孙女果然已经遇害了。
某生无心再睡,便一直就着灯光,直到天亮。他在院子里一把火把那狼尸烧掉,散发出的味道如同腐烂了很久的肉类。
阿兰若氏言:有勇气的人,不会被怪物的表象吓到。冷静地做出计划,再进行实施,才是在危机情况下做好的做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