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谁折了蒹葭,成你一世的无瑕  第十一章 待寄芙蓉心上露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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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寅,你这是带朕去哪啊?”皇上此时已换上了一套蓝底金边的便服,与身着墨绿长袍的曹寅并肩走在京城的街道上,“诶?你平时都不把朕往人多的地方带,如何今日偏来这闹市中挤?”
    “嘘,皇上还不换了称呼。”曹寅小声趴在皇上耳边说到。
    “哦哦,差点忘了。那朕……哦,不,我,我该叫什么好呢?”康熙小声问道。
    “皇上就姓黄吧,您排名第三,就叫您黄三爷。”曹寅道。
    “嗯,就这样吧。”皇上微笑颔首道。
    “三爷,您也是自诩文墨极通之人,曹寅今儿便带您来民间的文社集会中试试身手。”曹寅笑道。
    “哦?有这种好事,何不早说?该当何罪。”皇上一听,颇为欢喜,他从来便仰慕汉家文化,一直排除万难推崇满汉一家政策,自小苦读汉文,是故文墨极工,尤其崇尚诗词。今日听闻有此集会,又见街上广贴布告,看来这文社集会是颇为有名的,定然十分热闹有趣,可得好好逛逛。
    “三爷……”曹寅用眼神示意他又把宫中用词带出宫外了。
    “好好好,我闭嘴。”皇上见街上如此繁华,自是极度开怀,东张西望,哪儿都好奇,到处乱逛,曹寅只得头疼地跟着这位贪玩的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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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光初透,鳌浪携着齐济格格赶路在大漠黄沙中。少时,前方便出现了人烟,鳌浪道,“这便到了,可认得路?”
    “嗯,果是我土尔扈特部落!你果然守信,本格格重重有赏。”齐济兴奋得跳了起来。
    “不了,小人离家太久,怕家中担忧,这便回去。格格也快回去吧。”鳌浪笑道。
    “哦……”齐济显然很舍不得他,本想请他回去坐坐,不想鳌浪却不愿意,心下一阵失望,便杵在那儿,也不离去,也不说话,只低着头玩弄着衣角。
    “齐济格格,莫不是舍不得我狗蛋儿?哈哈哈。”鳌浪见她如此,故意逗她生气。
    “你!我哪舍不得了!我是怕你太笨,回去迷了路。哼。”齐济嘟着嘴转身离去,走了一会又转过头道,“我要回去啦!你自己小心!”
    “嗯,后会有期!”鳌浪对她招了招手,一如既往地歪嘴坏笑着。
    “谁跟你后会有期,哼!”齐济转回头去,朝身后摆了摆手,踏步离去。
    鳌浪抱着剑,直至看着她入了部落,方才转身离开。
    齐济格格走了一会,心中顿觉不舍,略略思量,转身又跑了回去,却已然不见鳌浪,她又是生气又是伤心,怔怔地在方才离别的地方站了许久,直到确定鳌浪不会再回来,才垂头丧气地慢慢走回家去。
    鳌浪独自走在风沙中,并无特别留恋齐济,只当成任务一样送她回去,这桩事便算了了。他心中自有牵挂之人,先前和齐济斗嘴打闹,不觉时光易过,这时又剩自己一人,万里黄沙,不见人迹,内心孤寂哀愁不堪忍受。
    走了一会,又至昨夜休憩的大树下,鳌浪便坐了下来,吹了一会箫管,摸出了荷包里的那支白玉步摇,细细地端详着,却又流下泪来,泪水滴在了白玉簪的莲花上,好似露珠一般剔透。
    鳌浪思念之极,不觉口中又哼唱起了词句:
    暮色黄沙里
    哪家的炊烟未熄
    又飘荡起谁的裙椐
    墨画想飘逸
    留白惹细腻
    而我只讲你
    江北多少飞花絮
    皆无心留惜
    宫墙隐匿误尽花期
    说好了这一季
    让我等你
    鳌浪清泪潸然,举起箫管,接着先前的曲子,又续了起来。箫声更比之前凄凉哀怨,缭绕着成片大漠,风沙都停,只欲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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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若、榭儿、陈维崧和顾贞观四人出了明府,一路畅谈,不觉已至“芙汀水榭”。抬眼望去,一杆高旗迎风飘扬,正书着这“芙汀水榭”四字,笔力老道,颇得王家遗风。
    众人步行缓入,这水榭最外围皆是修篁引路,曲折蜿蜒,但值此夏日步行其中,却颇为清凉,可见主人用心之细。竹林中皆铺着各色雨花石子,沾着地上水汽,好不玲珑通透,浸之脚下,也甚为凉快。四人更放慢了步子,细细赏玩,绕过几竿粗壮的翠筠,顿觉一阵香风拂面,耳畔可闻得水声潺潺,宛若环佩之声。
    只见开阔眼前的是一片莲塘,田田的菡萏迎着熏风,摇曳招展,一铺便是几里,望之不尽。莲塘四周种满各色香树,蓊蓊郁郁,点缀着几只跳跃的黄鹂,鸣着深夏的噪意。
    “人说‘青荷绿盖水,芙蓉披红衣’,可这成片的水芙蓉,开的竟都是白花。”榭儿拂着凉风,望着莲塘悠然道。
    “呵呵,这小兄弟倒是看得仔细。的确啊,这亭亭的、潦倒的、全绽的、半羞的、含苞待放的,都是清一色的白。看此品味,这水榭主人定不一般。”陈维崧亦是感慨。
    “嗯,说的是。”容若赞赏着眼前这番脱俗的景致。
    “看你们一人一句,我倒是插不上话了,呵呵。既然如此欣赏,咱们还是提步前行,边赏边走吧。”顾贞观不待他们三人,便提着步子往前走去。
    “这梁汾……呵呵。”容若携着榭儿笑着跟了上去,陈维崧随在其后。
    穿花度柳,抚石依泉,走了许久,赏了许多,四人方才到了先前看见的那片莲塘近前。众人皆赞这园林造得非凡,又对园林主人一阵猜度。
    四人静静地欣赏着这番西洲美景,塘水摇荡着几乎拍到了脚尖。伴着阵阵微芬的荷风,众人皆沉醉其中。榭儿拉着容若,指着水塘中央的水榭楼阁,惊喜道,“表哥,快看,那楼阁与渌水亭相仿,都独矗于成片清水之中。好似水鸟翼然。”
    “呵呵。确有些相似,只是这水榭这水塘,可比渌水亭大得多。”容若亦是微笑。
    “好美啊,表哥,咱们快些过去吧。”榭儿拉着容若轻轻甩着。
    “嗯。”容若应着,弥望过去,荷塘颇宽,又无舟楫,如何过去。
    正当他疑惑之时,一叶木舟从高过人头的荷叶中撑出,露出了舟头,朝他们这边划来。待整叶小舟出现,才看着撑船的是一个身着蓝色印花布子的船娘,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眉眼秀气,长长的辫子上扎着红色的头绳儿,裸着纤月小脚,嬉笑着撑了桨子,朝这边靠岸。众人皆叹,她全身素色却楞生生扎着根红头绳,还嬉笑自若,虽显冲突,却于青翠翠的山水间,别酿出一番多情来。
    “来者可是纳兰公子?”船娘靠了岸,却不下船,只在舟中相问。
    “在下正是。”容若上前一步作揖。
    “我家主人说了,须得公子现填小令一阕,过了主人眼,方让奴婢载着众人过去。”船娘笑道。
    “还有这礼?”容若闻言,倒觉有趣,“要容若填词不难,只是这儿既无纸笔,又无方砚,如何作得?”
    “这主人可没交代奴婢,公子要自个儿解决咯。”船娘掩着嘴,又是一阵嬉笑,“纳兰公子和各位客人,奴婢先去别处接送来客,半柱香后便过来取词。”
    说完,船娘便撑着竿子,又隐入了莲叶之中,舟行莲颤,不一会便消失了身影。徒留他们一群既觉好笑又是好奇的四人。
    “表哥,快,快想一首吧。”榭儿亦是觉得主人有趣,忙催着容若填词。
    “无笔墨纸砚,如何填?”容若困惑道。
    “表哥先自想着,这些就交给天生丽质的表弟我吧,嘿嘿!”榭儿古灵精怪的,心中又有了主意。
    “那,好吧。榭儿你去准备,要不了一炷香,我这里便可得了。”容若胸有成竹道。
    “嗯!快快想哦。”榭儿欢快地跑去寻找可代纸笔之物。
    陈维崧和顾贞观则摇着扇子,于树下休息。容若来回踱步,斟酌着词句。
    不一会,榭儿用荷叶捧着什么东西,跑了回来。
    “表哥,可有了?”榭儿笑嘻嘻地问道。
    “已有了一阕,不知表妹纸墨可弄到了?”容若问。
    “呐,你看,在这里。”榭儿捧上荷叶,只见荷叶中盛着绿色的液体,不知何物。
    “这是……”容若有些疑惑。
    “这是用石子把莲心捶碎了,拌了塘水搅和成的,还挺浓稠,可作墨。”榭儿得意地说着。
    “呵呵,墨算得了,可有纸笔?”容若赞赏地望着榭儿。
    “有有有,这不现成的吗?”榭儿从袖子里掏出手绢,容若这才想到,榭儿原是姑娘家,是随身携带手绢的,又是一喜。
    “纸也得了,最重要的笔呢?”容若问。
    “你看!这不是么?”榭儿又从另一个袖口里抽出一样东西,“这笔尖是芦苇毛,笔杆是刚才路口的细竹杆儿,小小制作了一下,可不就是笔了么?嘿嘿,做工有些简陋,表哥不要嫌弃才是。”
    “榭儿,你太聪明了!”容若忘情地拉过她,却被榭儿连忙甩开,容若才觉得不妥,陈维崧和顾贞观都在旁看着他们。
    “表哥既然得了一阕,快试试这些天然纸笔墨吧。”榭儿忙在石块上铺好手绢,捧着盛满莲心汁液的荷盖,蹲在容若身旁。
    容若亦是蹲下身来,拿起芦苇头竹杆儿笔,蘸了蘸莲心汁,便提笔在手绢下书下新得的小词一首:
    阑珊玉佩罢霓裳,相对绾红妆。藕丝风送凌波去,又低头、软语商量。一种情深,十分心苦,脉脉背斜阳。
    色香空尽转生香,明月小银塘。桃根桃叶终相守,伴殷勤、双宿鸳鸯。菰米漂残,沉云乍黑,同梦寄潇湘。
    ——《一丛花•咏并蒂莲》
    写罢,容若拿起手绢让风晾干。顾贞观和陈维崧便抢了去读,榭儿望着容若填词的模样,早已痴了,这样深情脉脉的男子,安静填词的模样,简直是一种艺术。
    “同梦寄潇湘……好词好词啊!”顾贞观读罢叹道。
    “又低头、软语商量……一种情深,十分心苦……以荷喻人,人荷难分,传神又独特。确是好词!”陈维崧久久吟哦,终于大赞道。
    “俩位仁兄过誉了,容若实是献丑。”容若谦让着。
    “容若还是如此谦逊,呵呵。”陈维崧笑道。
    “你这小表弟,倒有几分歪才,竟拿这些玩意儿做了文房四宝,有趣有趣,哈哈!”顾贞观抚掌而笑。
    “是啊,表弟从小就比容若聪明许多。”容若看着榭儿十分爱怜。
    “表哥说笑了,嘻嘻。”榭儿被他们这一夸奖,却惭愧了起来。
    “哈哈哈……”他们又一阵谈笑。
    “笑什么呢,各位公子,可是得了好词!”正当他们说笑之时,船娘不知何时又从荷叶丛中窜出,笑盈盈地望着他们招呼着。
    少焉,船已靠岸,船娘下了舟子,步至容若四人跟前,笑道,“纳兰公子,可得了?”
    “榭儿,手绢呢?”容若转头问着榭儿。
    “这呢。”榭儿拿起手绢走上前去,递与船娘。
    “这小公子,长得真俊。呵呵呵……”船娘接过手绢,便藏进了袖口,望着榭儿笑着,“奴婢这便交待了我家主人去,不刻便回。各位公子请在此稍候,奴婢有所怠慢了。”
    船娘收好手绢,又上了舟子,撑着竿子,又划回了水榭去。
    小舟拂水穿蕖而出,船娘划了一会,很快便到了塘中水榭,她拿出纳兰公子的手绢,打了个结儿,往岸上一掷,岸上的丫鬟伸长了手接着,又是一阵嬉笑。
    “水芸,还不拿着这宝物,去主人那儿讨赏,光顾着笑。”舟子上的船娘抛过手绢,对着岸上接着的姑娘笑着喊。
    “是,红衣姐姐。妹妹这就去了。”那个唤作水芸的姑娘,年纪约莫十三四岁,接过绢子,忙奔上了水阁。
    “这娃儿。呵呵。”红衣见水芸跑去回主人,便坐在了船头等着,一边剥着莲子吃。
    水芸一路小跑,很快便登上了楼阁最顶层。
    “小姐,小姐,宝物来了,快!”水芸上了木阶,便朝阁中一年轻女子面前跑去。
    “慢点慢点。”小姐见她毛手毛脚的,忙迎了上来。
    “小姐,你看。”水芸把那个打了结儿的手绢交到小姐手中。
    小姐欣喜地打开绢子,捧在手里细细地看了起来。她嗅了嗅绢子,顿觉清香扑鼻,是莲子的香味,又看这绢上的墨迹,淡绿娟秀,一眼认出是褚遂良先生的笔法。
    她捧着绢子,在阁中来回踱步,时而把绢子贴于心口,时而又拿将出来再读一边,时而倚靠于阑干思索,时而端坐于茶案前摇着茶杯。
    “小姐,纳兰公子还等着回呢。”水芸见小姐那副痴呆的模样,抿着嘴笑道。
    “啊……是是。”小姐经她提醒,方醒过神来,“是纳兰公子不错,让红衣快快有请,你和一众丫头快去楼下备了上好的茶来。”
    “是,小姐。”水芸忙下了楼,却又笑着想起一桩事来,便又跨了回去,“小姐,听红衣姐姐说,纳兰公子俊得很呢,嘿嘿。她还说了,纳兰公子身边带着个更俊的小公子呢。嘻嘻。”
    “水芸,羞不羞呢,还不快去。”小姐听闻,更是绯红了双脸,忙嗔道。
    “是是是,小姐……”水芸一蹦一跳地下了楼回了红衣,便带领丫鬟们在楼下备起茶点与果盘。
    红衣接了讯儿,便划着舟子回去接纳兰他们。
    舟子再次靠了岸,纳兰众人已然稍有不耐烦了,纷纷休息于树下摇扇。见船娘来了,顾贞观忙立起了身,招呼道,“喂,姑娘,你家主人可是过了眼?”
    “过了过了……这不让我接大伙来了么?”船娘应着,便立起了竿子,示意他们上舟。
    陈维崧与顾贞观立马登上了小舟,在舟上伸手招呼着容若和榭儿。
    “来,表弟。”容若扶起榭儿,一同登上了小船。
    四人坐于舟中两侧,舟子很低,伸手便可以拂着舟旁的水,又微醺着荷风,好不清凉。船娘在前头边撑着竿子,边唱起歌来:
    郎君啊郎君,给我寻着那鸳鸯戏水的花样来。
    鸳鸯么,一个要飞的,一个要游的,不要太小,也不要太大。
    鸳鸯要五色的,彩羽透清波。
    莫绣鞋尖处,提防走路磨。
    还得衬着个红莲花。
    莲心用金线,莲瓣用朱砂。
    郎啊郎君啊……
    歌声热烈而奔放,众人听了无不为之感染,只觉心中十分畅快,沉醉其中。榭儿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特别的歌,它不是现代流行歌的快节奏,也不是古典曲子的高贵典雅,而更像是山歌,又像是自白,这样热热闹闹地缭绕在青山碧水间,不禁让她想起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那个夜夜为翠翠唱情歌的傩送,那个自由纯洁的爱情。
    她想,这样的告白比现代俗烂的什么红玫瑰、巧克力、钻石戒指的告白纯净得多、婉约得多、动人得多,这样俏丽的唱词,这样辽远的歌声,让山山水水都作了媒人见证,危山无声,静护在水的两侧;流水不言,却默读着山的倒影。平平凡凡,这便是爱。
    “表哥,你听过这样一首小诗么?”榭儿听着这样的歌,看着这样的美景,又憧憬着山水间平凡简单的日子,不禁更加眷恋于身旁这个温柔包容的男子,她细细吟道,“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
    “嗯,这是李太白的诗。怎么?表弟很喜欢他的诗么?”容若转头,脉脉地问着。
    “不是,只独独喜欢这首。”榭儿答道。
    “为何?”容若微笑问着,他素来欣赏榭儿独到的见解,这回见她又有新奇的想法,心中十分好奇,颇想听听。
    “念着这样的诗句,仿佛已然您枕河而居,在那样天光初透的草厝中睁眼,便安然地开始一天的生计。雨打青苔、月隐风高,感受着山的感受;鸟鸣春涧、桂落山空,呼吸着水的呼吸。夜网了一池碎星,山站成一台竖琴,水缭绕做一段弦音。这样的日子,虽平凡简单,却安定自然。李白的诗,却又比陶渊明多了几分侠气,更让人喜欢。”榭儿喜道。
    “想不到容若表弟,见解如此独到。这样侃侃而谈,竟然老夫都心生愧意了,哈哈哈!”顾贞观本就对这个唇红齿白的小兄弟十分喜欢,现又听了他这番老成独到的见解,心中更添了几分佩服。
    “的确,容若你这个表弟,小小年纪,却领略到了某些人也许汲汲营营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道理。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实是难得!难得!”陈维崧亦是赞道。
    “榭儿,你真心这样想的?”容若却比他们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表妹是想和他隐居田园,做对平凡夫妻,她不屑于过宫中富贵荣华的日子,只愿与自己归去来兮。
    “表哥,你是懂我的。”榭儿盈盈地望着他。
    “嗯。表哥知道。”容若动容地微笑颔首。
    红衣听着他们的谈论,心中对纳兰性德和他身边的这位小兄弟十分佩服,她想到自家小姐,也同他们一般,鄙弃荣华富贵,但求逍遥山水。今年的游廊赏荷佳节由小姐代老爷举办,自是别具一格,小姐素爱淡雅,品性又极为高洁,对京中著名才子纳兰公子极为仰慕,市井每每传了新词,总让小厮千方百计手抄一份,日夜把玩。这次正听闻纳兰公子也会前来参加文社集会,她口中虽不说,红衣却看得明白,这番大费周章的,其实全是为了纳兰公子一人而已。
    这纳兰公子自是仪表不凡,下笔成章,可这身边的几位,也是人间极品,风度翩翩,特别是这个年级最轻的小哥,不仅眉目如画,心思和小姐也极为贴近,若要我红衣选,更不如选了这位小哥去。呵呵,咱虽不擅雅词,日日夜夜看着这张俊脸,一生倒也赚了。
    “呵呵呵,各位公子,奴婢粗鄙歌喉,让大伙见笑了。”红衣笑道,“前边这就到了,京城中有名的没名的,有才的没才的公子们,都已然于大厅中谈笑着呢。”
    “哦?是吗?既然他们都到了,却为何独独为难我家纳兰?”顾贞观问道。
    “这个嘛,自然是你家纳兰公子更与他人不同咯。”红衣笑道。
    “还有这一说?分明是你家主人贪恋我家容若的好词吧?哈哈。”顾贞观大笑着。
    “随你怎么想咯,我红衣只负责把你们安全送到。快下船吧!就等你们了。”红衣说笑着,舟便靠了岸。待众人纷纷下了船,前头已有丫鬟上前迎接。
    “各位公子,请随我来。”水芸行了礼,便引他们朝水榭大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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