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鬼山岛 第四章 在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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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是万籁俱静的沉沦,是万事万物沉寂的归处,但也是无数魑魅魍魉施虐的开始。
夜晚的海是黑色的,连着天际的黑夜,分不清那是海,那是天,唯有一波又一波争抢着上岸的波涛,像一条条白绫,将人的视野分割开来。
我光着脚丫,一步一顿的走在这夜晚中的沙滩上,夜晚的海水很凉,可是如果将脚埋在沙子里,就感觉不到寒冷,相反露在外面的脚踝则被一阵又一阵袭来的潮水浸的冰凉,这样的冰热两重,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近日发生了太多事,我只想趁夜晚出来走走,散散心,可是居然连沙子也来欺负我,让我这般跌跌撞撞。我烦躁地将脚从沙子中抽出,却失去了平衡,跌坐在地。
海水毫不留情的淹没了我跌落在地的半个身子,刺骨的寒冷迅速的传遍了我的全身,就连心也被冻得麻木。
可是我不想动,连移动手指都不想,如此冰冷的海水也没法从冷漠中唤醒,可悲的事,即使有那么多的人在帮着我,护着我,可当年的自己,曾经的漪漪,也随同逝去的往事,逝去的国家和亲人,一起逝去了。
我听到远处风吹树林的沙沙声,还有玛雅在海滩上奔跑的声音,它每每看到新鲜的事物都会试着用嘴去啃,用腿去刨,即使你大声呼唤它,它还是无动于衷,但是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离开的多远,它总能找得到你,告诉你,它那小小世界里的快乐。
此时此刻也是一样,我正闭着眼,感受这海风一阵又一阵的吹拂。突然,我感到腿上一沉,我不用看也知道又是玛雅跳上了我的大腿,我习惯性的开始抚摸它的脊背,突然发现它坐着的方向有些不对,通常它都是正对着我的坐下,而今天,摸上去它好像是侧着坐的,而它的头正向着……向着我的……身侧?
我一转头,吓了一跳,哦,不,应该是吓傻了。
因为我有看到了那双一直徘徊在我梦魇中的眼睛,一双碧绿碧绿的瞳子,一双狼的眼睛。
天啊!这就好像把那晚的恐惧在来一遍,如此双倍的刺激,让我傻愣在了那里。
这双眼睛……
看着它,那晚的场景,船员的死,撕心裂肺的尖叫,表哥的呼喊,还有如针头一般的暴雨,一遍又一遍的在我的心头闪烁,让我不住的颤抖起来……
身体像是被一瞬间抽取了力气,我就这样自生自灭般向后倒去,直到我被揽进一个温暖的臂弯。
我看到那双碧瞳中露出了着急的神色,他抱着我滚烫的身体,摇晃着,呼唤着,像是在说些什么,可是为什么,我看着他一张一合的说着话,可是我却什么也没有听见……
入夜,海风咆哮着带着海水冲击着海岸的礁石,像是最柔软的利刃,连如此僵硬的磐石也被切割的支离破碎。
在海岸边的山洞里,莹莹地泛着火光,里面的一位白衣少年,正对着火堆,烘烤着手里潮湿的衣衫。在他的怀里,卷着一只棕黄色的小狗,正舒服的舔着前爪,在他们的另一侧躺着一位面色绯红的少女,她周身被裹在厚厚的皮草中,阵阵暖意在她的额边逼出了一层薄汗,脸上的绯红映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就如同晕开的胭脂一般,粉嫩自然,不禁让为她拭汗的少年停下手中的动作,驻目凝视。
“看来是天不遂人愿,无论我如何躲避,你还是如此‘意外’地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逃不开,跑不掉。母亲说的对,这就是宿命吧,即使知道自己的结局,还是无法动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成笨蛋……”少年边这样想着,边摆弄着面前的火堆,火光将他碧色的双瞳染成金黄,脸上流露出的是不适合他这个年龄的忧伤。
原本想再次检查一下她的烧有没有有退却,却在一转头的刹那对上一对朦胧的黑瞳,也许是因为刚刚醒来,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懵懂,知道对上那一双碧色,才惊的瞪大了双眼。
“醒了?”那一层忧伤在瞬间被桀骜的表情所代替,原本想温柔的询问,可说出口时又变的如此轻佻。
“你是谁?这是哪里?”她就像一只受惊了的小鹿,无助无措。
“你们中原人都是这样跟自己的救命恩人说话的么?要不是我,你今晚就该去陪海龙王咯。不过还好,你让人长得还不错,应该能讨那个老头开心。”碧色的眼睛眯起,一副讨人厌的语调。
“什么?!”她错愕的问,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看,更是惊的语无伦次起来,“你……你……我的衣服……怎么……”
“你的衣服都湿了,又在发烧,我不给你脱了你还想好么?至于其他……长都没长开的小丫头,本公子没什么兴趣的。”
“你……”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少年心中竟然升起了一阵没由来的欢喜,好想大笑一场般的欢喜,“你不要命了?你不知道那片海域是属于谁的么?还半夜三更跑过去,是不是活腻味了,想找死啊?”
“我……我没有……”一阵委屈涌上来,她拉紧了裹在身上的皮草,竟然落下泪来。
“你,你别哭啊。”看见她的眼泪,少年那副纨绔的外表再也装不下去了,手忙脚乱的为她擦拭,可又被她气愤的推开,少年蹙着眉,无计可施地看着她流泪,心却很奇怪的揪了起来。
“你这个混蛋!你走开!走开!”哭到后来,她竟然还蛮横了起来,挥舞着双手要赶少年走。
“好好好……你别哭,我走开就是了,不过,我可提醒你,这可是棕熊的山洞,看看,这一地的熊毛,”少年心满意足的看到她越瞪越大的双眼,然后指了指海天一线的交接处,“熊都是夜晚出去觅食,白天回洞里睡觉。你看,天快亮了,抓紧回去吧,我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把你救活了,你又莫名其妙的死在了熊手里。”
“你!”少女的鼻子都快气歪了,猛的抓起身边的石砾往少年砸去,边砸还边说:“不用你管!快走开!”
“好好好好……”少年摆着手,满脸无奈的走出了山洞,可是又不放心,刻意放慢了脚步,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