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风雨飘摇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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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12月,**高级将领,时任西安绥靖公署驻甘肃行署参谋长续范亭,随着中山陵长长的阶梯拾级
而上,随后跪倒在孙中山坐像前,读着屏风上所刻的诗句,泪流满面。随后,他拔出随身的刀,在孙中山坐像
前,剖腹自尽,只留下了一首绝命诗。
赤膊条条任去留,丈夫于世何所求?窃恐民气催残尽,愿把身躯易自由。
***
萧潇斜靠着明亮的窗子站着,晒着暖洋洋的日头,看上去懒懒的。他眯眼看着手里的那把琴,很随意地一
根一根地拨着弦,百无聊赖。
左手食指的伤口已经愈合,可是指甲并没有长全,虽然不像以前那样敏感容易刺痛,但是依旧没有办法去
按弦。他现在只能勉强地利用左手的另外几根手指偶尔拉几个音解解馋,却拉不了以前那些曲子。
有些东西,真的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这一刻,萧潇发现自己对音乐前所未有的思念。
这把琴跟了他十年了。它就像一个朋友,知道他所有的过去,默默地陪着,只用它的最唯美的声音来倾诉
自己的情感。或者缠绵悱恻,或者如泣如诉。
四根弦上的每一寸地方,他都很熟悉。
颜俊隔着门缝看着这一幕,脸上早已经溢满了笑容。
看来自己千方百计把那把琴拿过来,并不是没有意义的。他去找琴的时候,这把琴已经面目全非。中空的
共鸣箱,大概也被认作是藏匿东西的绝佳地点了吧?看得出来,琴上全部都是人为的,刻意破坏的痕迹。
但颜俊还是把它带回来还给了萧潇。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是颜俊还是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哀伤。可萧潇只
是安静地把那些残片一点一点重新粘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现在他只是偶尔会拉几个音,只不过
这些音变了多少,恐怕也只有他自己能听得出来了。
有些东西的价值,只有懂它的人,才知道。
颜俊轻轻地敲了敲门,打断了站在窗口那个人的思绪。
“在想什么?”
被敲门声绕了心思,萧潇把视线从提琴上面转到了门边颜俊那张明快的笑脸上。
“没想什么。太阳很舒服。”
“是嘛。”颜俊走进了房间,来到萧潇的面前。“站了很久了吧?”
“才一会儿。”
“你的腿才刚恢复,不要勉强,慢慢来,还是要多休息才好。”
“我知道,欲速则不达。”某人已经叨叨了很多遍了。
“你知道就好。”
颜俊其实并不放心。萧潇的复健一直做得很认真,但是他经常会练着练着就练过头。有很多次都是走到快
要受不了才硬被自己来回来休息。不过总算恢复得还可以,现在基本也已经恢复了活动自由。不过他也能看出
来,站久了萧潇还是很容易累。
“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边说着,萧潇站直了身体,走到床边,轻轻把琴放回了琴盒里,动作很小
心,像是在对待什么宝贝。
“我……其实……也没什么事。”颜俊话到嘴边,却又犹豫着咽了下去。紧接着又道:“没事就不能来找
你?”
看到颜俊吞吞吐吐的样子,萧潇只觉得好笑,他肯定有话跟自己说,不过这么犹豫,不太像他的性格啊。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好奇。并没有显示在脸上,他只是默默地把琴收到了柜子里,坐在了床沿上,轻轻揉了
揉膝盖,笑道:“你当然可以来,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
“我不介意你把这里当自己的家。”颜俊笑得痞味十足,“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进房门了。”
“此话当真?”萧潇一脸的认真。
颜俊看到这张脸,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顿时有些急了,“你……不会真这么狠心吧…
…”
“话是你自己说出来的。还是说你想反悔?”萧潇不依不饶,忍着笑说道:“话出口有如覆水,再难收。
”
颜俊一阵懊恼,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就从懊恼变为得意,看得萧潇一阵不好的预感。果然,他一开口潇潇就
想掐他。“那么,那句此生不渝,也是覆水难收了吧?”
萧潇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论及油腔滑调,自己真的不是这个大公子的对手,算了,还是认栽好了。不过
,他选择的认栽方法比较特别,特别到让对手招架不住。其实这个方法也很简单,他只是沉默了,非常的沉默
,说白了,他懒得理面前那个一脸得意的人。
转过头看着窗外,萧潇没有答话,却还是忍不住在嘴角溢出了笑容,只不过这一个表情被某人极其准确地
捕捉到了。
颜俊很想让他看着自己亲口把那句话说出来,不过看样子,很难。
“你等我一下。”没有再在那个话题上纠缠,颜俊不等萧潇反应就站起来,转身出了房间。片刻后他又出
现在了门口,手里还多了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萧潇看了一眼就立刻知道了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
他太熟悉了。
“你……”他有些迟疑,看着颜俊走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送你的东西。”颜俊说着把手里的盒子放到了萧潇的面前。“原来的那把琴是不能再用了。”
萧潇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却并没有动手拿过那个盒子。
“打开看看吧。我可是寻了很久的。”颜俊邀功似地笑着,弯腰凑近一脸迷茫的人的跟前,直视着他的眼
睛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对你来说,不安全。”
萧潇瞬间收回眼神,不由地身体往后仰了几寸,躲开了颜俊的目光。
颜俊站直了身体,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打开看看吧。”
伸出手拂上那个盒子,萧潇的动作很轻。那是个蓝色的丝绒盒子,摸着很舒服,很有质感,可以想象里面
躺着的琴,必定不是凡物。慢慢地拨开了盒子上的小锁,萧潇打开了琴盒。映入眼帘的东西,却把他的眼神完
全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轻轻勾上了弦,顺着这根琴弦渐渐滑动的手指,像是找到了这一世的挚爱。
斯特拉迪瓦里。
存世的大约700多把的小提琴,以其独特的形状和对音乐预见性,诠释了每一个音符的全部性格,它是制琴
师安东尼奥斯特拉迪瓦里留给世界上所有音乐家最宝贵的财富。
要寻得这样一把琴,不仅仅是金钱可以解决的,这当中的缘分,不可谓不深。
看着萧潇摸着琴和像是看着自己恋人一样的眼神,颜俊有点儿吃醋,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看着自己过!不过
,能看到他这样,再怎么着也值得了。
“喜欢吗?在德国我为了找它,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呢。”
“可是这琴……”萧潇犹疑了一会儿,还是恋恋不舍地抽回了手。
“不许拒绝。”颜俊坐下来,重又握起他的手放在了琴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贵重,欠情这
一类,是不是?”
见萧潇不回答,他接着说道:“凡事的贵贱,有它特定的意义不是么?更何况在这里除了你之外,我找不
到谁还能用得了这把琴。如果你不要它,那它就只能不见天日地被藏着,你忍心吗?”
“我……”
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被自己说服,颜俊只好使出耍赖的方法。“这样吧,就算我把他借给你用可以吧?”
然后又装出一副吃了亏的脸,嬉笑道:“不过这样说来,以后你要经常拉琴给我听。你的音乐,这样算起来是
不是应该和这把琴一样专属给我?”
萧潇无奈地笑了出来。“声音无影无形,难道你还有什么办法阻止它飘到别人的耳朵里?”
“我没办法。”颜俊摇了摇头。
“那你岂不是要吃亏?”刚才的话,不就是白说?
“我不吃亏。”颜俊还是那一张得意的脸,不过却不让人讨厌,反而觉得很可爱。“我只说这声音是专属
于我的,但我没有说我肯不分给其他人听啊。但是从此,你的琴声里,都会带上我的记号。”
“什么记号?”萧潇很好奇。
“不告诉你。”颜俊眨了一下眼睛,站起来,从背后围上萧潇的脖子,“想知道,自己猜。”
自己猜?萧潇微皱着眉头,又看着手里的这把琴,却想不出端倪。
“在你猜出来之前,这把琴就归你,等你有本事猜出来,再来跟我商量吧。”
颜俊的话,自己还真的是没有办法拒绝啊。摸着这把琴,萧潇心里已然充满了感激和温暖。
而在他看不见的背后,颜俊却是一脸狡黠的表情。萧潇,我就是想让你觉得你欠我,这样你每次拉琴的时
候,都会想起我,我会伴着你的每一首曲子,这份心思融入每一个音符,就像我在你身边。
想到这里,颜俊不由地有些惆怅。
“其实我今天来,是真的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