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一直跟在颜雨后面保持着一定距离，就这么一声不响。颜雨走，他就走，颜雨停下，他也停下。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颜雨终于爆发了。此刻，她只想赶快甩掉莫云，自己刚才的失态，她实在是不愿意再想起来。不过，这句话好像对莫云完全没有作用。身后的人，依旧默默地跟着她，不近，也不远。也不知走了多久，颜雨才终于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流下的眼泪，打湿了前襟。
    “你很想嘲笑我对吧。”双手抱着自己，夜真的很冷。
    “我没有。”莫云的语气认真而平静，停在原地，看着颜雨没有动。虽然很想把自己的怀抱借给颜雨，可他不知道颜雨要不要。
    “你心里肯定觉得，这个女孩子真是不知羞耻，人家明明不喜欢你，还总是缠着人家，对不对？”回过头，颜雨看着莫云，眼眶通红，眼神里，有委屈，有难堪，更多的，则是掩饰不了的惊慌失措。
    “你不要哭。”莫云看着颜雨流泪，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眼里有些焦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颜雨的跟前，却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寻思了半天，这才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刚伸手想帮颜雨擦眼泪，又愣在了半空中，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手帕塞到了颜雨的手里。
    “你不要哭了。”
    可这句话却惹出了颜雨更多的眼泪，咬着嘴唇，颜雨一边抽噎一边道：“你为什么……要跟……过来……就不能……让我静一静……”
    “颜雨，”莫云看着颜雨，眼神里的情绪，很复杂。“萧老师他……”
    “你不要再提他了！”
    “好好，我不提。”
    莫云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先顺着她。面对颜雨他总是手足无措，眼前这个女孩子，从第一次见面就让他心动，可是，这么久，他早也就看了出来，颜雨心里面装的人，是萧潇。
    他觉得自己没法儿跟萧潇相比，虽然现在的萧潇或许很平凡，可毕竟他曾经的光环，太过耀眼。莫云每次看着颜雨和萧潇站在一起，心底就会有失落。但他是真的佩服萧潇，萧潇的观点，每次都能切中要害。所以，他只能更加勤奋地练琴，即使知道自己追不上，所以，他一直严格按照萧潇说的感觉走，所以，颜俊才会从他的琴声里，听到萧潇的影子。
    不过，再怎么学，莫云还是莫云，萧潇依旧是萧潇。颜雨眼里的人，始终是萧潇，不是他莫云。
    在风中站了很久，颜雨才终于收住了眼泪，只是依旧裹着萧潇的旧棉袄，风吹得她的鼻头通红，我见犹怜。吸了一下鼻子，她慢慢平静下来，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看着莫云的眼里，浮起一丝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声音细如蚊呐。
    “没关系。”莫云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抓了抓后脑勺，表情木讷。想了一下，又开口道：“我其实……”
    “今天的事，你不许说出去。”颜雨却用一种命令式的口吻打断了他。可是看着他的眼神里，却流露出了哀求的神色。
    “你放心。”莫云立刻保证地点了点头，他原就不是多话的人，更何况这样的事情传出去，终归对一个女孩子的名声有很大的影响。
    “你先进去吧，我一个人再呆一会儿。”颜雨看着莫云，勉强扯了一下嘴角，试图用轻松的口吻道：“我这样红着眼睛进去，就真的人尽皆知了。”
    莫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没关系，反正我已经看到了，你就不要排斥我了，有人陪着会好一点。”
    “你这话，说得好像破罐子破摔。”
    “不是……”莫云却有些脸红，分辨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是……我……”
    “我逗你的。”颜雨抽泣了一下鼻子，“只是，这次被你看到了，以后就有“把柄”落在你手里了。”
    听她这话，莫云这才放下了心。“是啊，所以以后你不能再对着我发脾气哦。”看着颜雨，他难得说了一句玩话，这才使得颜雨终破破涕为笑：“看来以后，真的得对你好点儿了。”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阵。
    “颜雨，你不要怪萧老师。”莫云忖度着，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
    “忘不掉子言。”听他这话，颜雨没有再生气，只是淡淡地答道：“我知道。子言在他的生命里，比作为一个音乐家的萧潇的音乐还要重要。我其实早就知道，只不过，还是抱着一丝丝的希望。莫云，你不用担心我，我喜欢萧潇，可是，我并不极端。”说话时颜雨眼里是温和细腻的情绪，和她平时表现出来的阳光纯真判若两人。“我不会硬是去奢求一份感情，那样的感情，太卑微。‘喜欢’这种东西，说过一次就够了，接下来我不会再强求，顺其自然吧。如果他永远也忘不掉子言，那我也总有一天会不再记得他。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我没关系的。”
    这句话，和颜俊说得何其相似，可是，又何其不同。可她不知道，萧潇拒绝他的理由，已经不仅仅是子言，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纠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月光下，看着颜雨的脸，莫云却没有说话。
    何止是担心你这么简单，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莫云一直承认，颜雨最让他动心的地方，就是这份骄傲和豁达，这样的心胸，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有的。
    “我们回去吧。”颜雨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对着莫云微微笑了一下，便举步往回走。
    看着颜雨的身影，莫云却很无奈。自己喜欢颜雨，可是颜雨却在等着萧潇。
    算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莫云举步，跟上了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