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无解的告白
    第二天早上，我和方瑞恒在家里吃过早饭后，一起去上学。我不时地偷偷观察着他，心里还是非常担心昨晚的事。走在路上，方瑞恒一直跟我聊着学校的事情，谈到有趣的话题时就会眯起眼睛开心地笑出来，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我反倒显得心不在焉，一方面注意着他的神情，一方面应和着他说的话，还一直仔细地回想昨晚的情景，在心里反复确认他绝对是睡熟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排的节目真是挺好玩儿的，你说呢？苏糖？”方瑞恒停下来低头看着走神的我。
    “啊，哦，是啊…呵呵，”虽然不知道他刚才说了什么，但为了装出自己是在听的样子，我慌忙回答道。
    “你在想什么呢，还是哪儿不舒服啊？一早上都心不在焉的，总是愣神。”
    “啊…没有没有！想着今天画海报的事呢，咱们要抓紧了。”磕磕巴巴地编了个谎话，听起来很难让人不怀疑。
    方瑞恒盯着我的眼睛看了看，在脸红之前我迅速把头低下了，小声说了句“咱们走吧”。他“嗯”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后面的这段路方瑞恒的话也有些少了。我心里不停地责怪自己破坏了原本很好的气氛，一定是让方瑞恒感到无聊了吧。跟一个没什么反应的人聊天肯定十分无趣，就这样带着郁闷的心情，我们来到了学校。
    午休时间我和方瑞恒继续画着海报，因为时间已经很紧迫了，我一心画着也就没有分神去想其他事情。擅长绘画的周虹正好也排完了节目，在她的大力帮助下，只剩下一张海报没有完成了。放学后我们留下来继续做，终于画好了全部的海报。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星期五的联欢会顺利地举办了，我们的付出得到了回报，同学和老师都非常尽兴。联欢会结束以后，班委和值日生负责留下来打扫教室。所有人分工合作，在静校之前就全部收拾好了。一起出了学校，大家互相道别后就各自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我还要在这儿等会儿，家人开车来接我，你们先走吧，”方瑞恒对我和马彦晨说，依旧是微笑的样子。
    “这次真是太谢谢你和苏糖了，我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幸亏有你们帮忙，不然就误了咱们班的大事了！”马彦晨看着我和方瑞恒真诚地表示了谢意。
    “没事儿，”我和方瑞恒几乎异口同声。然后有点吃惊地看着对方，三个人都笑了。
    “那我们俩先走了，礼拜一见！”马彦晨摆了下手。
    我看着方瑞恒，想的是在这里陪着他等家人来，可也只能是想想罢了。心里有点惆怅，但还是努力牵动嘴角，笑着说了再见。方瑞恒看着我的脸，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却也是摆摆手，微笑着说了声再见。
    我转过身跟着马彦晨一起走了，心里闷闷的，强烈的寂寞感又涌上心头。昨晚的一切再一次在脑海中浮现，然而，梦终究还是梦，迟早会醒的。
    “苏糖，”方瑞恒的声音把我拉了回来。
    “嗯？”我猛得转头看着不远处的高大男孩儿，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中缠绕着，好像充满了某种期待，可期待的究竟是什么却不知道。
    他望着我，停了几秒钟，然后眯起眼睛轻轻地笑了，用沉稳而动听的声音告诉我，“阿姨做的菜真好吃。”
    我愣了一下，心跳莫名其妙地加速了，明明又不是在夸奖自己。“啊…谢谢！”以后还来吃吧，这句话却是在心里悄悄说的。
    我朝方瑞恒挥了挥手，赶快回身跟上了马彦晨。心脏还在以高频率跳动着，满脑子都是方瑞恒在夕阳下闪动的温柔笑脸。我们转弯时，我偷偷望向学校的大门，刚好看到方瑞恒拉开车门坐进了一辆高档的黑色轿车里。英俊帅气的方瑞恒，温柔微笑的方瑞恒，自信沉稳的方瑞恒，可这样的方瑞恒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好像从来没有读懂过……我想要更深入地了解他，比其他人都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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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一的下半学期不知不觉间也到了尾声，期末考试结束后，文理志愿的填报也基本结束了。跟往年一样，选择理科的学生还是多过文科。我一直喜欢读书，喜欢文史类的科目，因此没有犹豫地报了文科。方瑞恒在我的意料之内，选择了理科。我的理智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感情用事，为了喜欢的人而放弃自己的理想。
    但是在写填报单的时候，我不记得自己反反复复地在文理之间改了多少个来回，直到橡皮已经快把单子擦破了。最后我安慰自己，即使报了理科，也不一定能和方瑞恒分在一个班，而且我要坚持自己的理想，做有坚定信念的人，这样的我才会让方瑞恒喜欢吧……我想做和他一样的自信的人，只有这样，我才能挺胸抬头地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得到他的尊重吧。
    在暑假马上就要开始的前一天，我从刘磊口中得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这个消息也证实了我近日以来的忧心疑虑。
    “苏糖，你知道吗？”课间时，刘磊朝后面坐着，悄悄地对我说。“方瑞恒好像有女朋友了，是五班的薛宜茹，那女生挺漂亮的，最近都这么传呢，他们俩中午时经常在一起！”刘磊的表情就像报道花边新闻的记者，严肃又神秘。
    “啊…是吗…？即使经常在一起，也不一定是交往吧…也许是好朋友呢？”我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开始发凉了，用力攥住了有些颤抖的指尖。
    “男女生之间哪儿有这样的好朋友啊？你也太单纯了！”刘磊一急之下不自觉地抬高了音量，说完又赶紧看了看周围。
    “哦，是吗，呵呵，那也是人家的自由吧，”我笑得有点僵硬，感觉脸上的表情一定难看极了，有股钻心的疼痛从心口传来。
    “也是，我也就是说说，方瑞恒那么帅有女生倒追太正常了，哪儿像我啊！唉…”没有神经的刘磊完全没有看出我的不对，还在感叹着。也好，我怎么能让别人看出来呢……
    后面的话我全都没有听进去，嘈杂的教室好像已经远离自己了，我像一个空壳似的呆呆地坐着，紧紧握住的冰凉双手竟然出了汗。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我什么也阻止不了，低头看着苍白的手指，眼泪险些掉下来。用力咬住嘴唇忍耐着，直到刘磊大声地问，“苏糖你怎么了！嘴唇都流血了！”
    附近的同学一下子围了过来，慌张地问着“怎么了？”、“苏糖你哪儿难受？”我慌了神，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能让人看出奇怪。使劲呼了口气，我舔了一下有血液特有咸味的嘴唇，笑着说没事，只是胃病犯了。其实也不完全是撒谎，伴着心里的疼，胃部真的也在一阵一阵的绞痛。胃疼的情况原来也有过，但有一段时间没有犯了。
    “赶快去医务室吧，让老师给开点药！”
    “我帮你接点热水，喝点热的肯定管用！”
    “苏糖你现在能坚持着起来吗？我送你去医务室吧！”刘磊关心地抚着我的后背说。
    我本想拒绝，但真是疼得厉害，就感激地点了点头。
    “刘磊我和你一起扶苏糖过去吧！”马彦晨站在一边，着急地看着我。
    “没事儿没事儿！苏糖又不重，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快去跟班主任说一声吧！”
    马彦晨点了头赶快跑出了教室，周围的同学也都散开了，帮着刘磊扶起了我。我开始疼得直不起腰来，额头也冒出了虚汗，刘磊说我的脸更白了，让我再坚持一会儿。
    我微弱地“嗯”了一声，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真想一闭眼就能到医务室。
    刘磊搀着我一步一步地走着，我始终低着头，腰向前倾着，勉强自己能稍微直起来一些。楼道里其他人的视线纷纷投来，疼痛感的不断加剧让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大口呼吸着，只想赶快走到医务室。
    到楼梯口的时候，刘磊突然停下了脚步，我低着头看到眼前站着两个人，大脑因为疼痛变得迟钝，也没有力气抬头看是谁了。
    “苏糖怎么了？”熟悉而急切的声音瞬间让我忘了疼。
    “苏糖胃病犯了，疼得不行，我现在赶紧送他去医务室！”
    “你能行吗苏糖？我背你过去吧！”方瑞恒的声音里透着焦急与担心。
    听到他这么担心自己，我刚要温暖激动的心在下一秒就冻住了。我才注意到站在他身边的是个女孩儿，穿着露出笔直双腿的校服裙裤。
    薛宜茹的名字一下子在脑中闪过，忘了的疼痛加倍地还了回来，我皱紧眉头，仍然低着头，眼睛里泛起水雾，已经模糊到看不清眼前的人了。
    “谢谢，不用了……”说这句话用尽了所有力气，颤抖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与此同时，眼泪失控地落了下来。我已经分不清是心在疼，还是胃在疼了。
    方瑞恒什么都没有说。我轻轻拽了一下刘磊的衣角，示意他赶快走。突然，方瑞恒走到我的面前，背对着我蹲了下来。
    “刘磊，帮苏糖趴到我背上来，快点儿！”他的口吻里没有半点征求意见的语气，不容人反对。
    刘磊看了看发愣的我，立刻把我扶到了方瑞恒的背上，让我稳稳地趴了上去。身体相接触的一刹那，方瑞恒背上暖暖的体温传到了我的胸口。
    “搂好我的脖子”他温柔地下达了指令。
    脑子早已空白的我在这一刻听得清清楚楚，我没有再犹豫，用力地搂紧了他。
    方瑞恒慢慢地站起身来，让站在一边的刘磊和女孩儿先回去。我已经闭上了眼睛，只听到他们离开的脚步声。
    感受着从宽阔后背上传来的温暖，我觉得美好的梦又开始了……因为闭着眼睛，嗅觉和触觉都变得更加敏锐。方瑞恒身上的淡淡的香味，他皮肤上散发的雄性气息，我呼吸着这种好闻的混合气味，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他背上的体温不仅温暖了我的胸口，仿佛还温暖了我的胃，疼痛感虽然还在，但好像不那么令人难过了。
    我突然睁开眼睛，想再确认一遍自己是在方瑞恒的背上，我怕这真的是梦，怕身下的人不是他。看到方瑞恒英俊的侧脸，我舒了一口气，稍稍夹紧了搂住他的手臂。
    “更疼了吗？马上就到了，再坚持坚持，”他感觉到了我加大的力气，连忙问我。
    我摇了摇头，只要有方瑞恒在，这种疼痛根本不算什么，甚至疼痛都化成了幸福的感觉。继续把头靠在他的背上，我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他稍微加快了步伐，但还是稳稳地背着我，尽量不让我的身体上下颠动，这种细小的温柔快要将我的心融化了。
    “可能是慢性胃炎，先吃点这个药，回家后还是让父母带你去医院做个仔细的检查吧，尽快去，别耽误了。”医务室的老师把方瑞恒接的一杯温水和白色的小药片递给了我。
    “嗯，谢谢您，”我喝了一口水，把药咽了下去。正想要放下杯子，又拿回嘴边一口气喝完了整杯水。
    在医务室休息了一会儿，药效马上起了作用，胃已经不太疼了。我和方瑞恒一起离开了医务室。回去的路上，我没有让他继续背我，两个人并排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那个”，我们又几乎同时开口。
    “你先说吧，”方瑞恒笑了笑，抢先让了我。
    “嗯…今天谢谢你，”我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他，接着就低下了头。
    “啊…。别客气，你记得去医院看病，就这两天吧，别再拖着了，”他始终看着我的侧脸把话说完。
    “好，我知道了，”我抬起头努力直视着他的眼睛，“嗯…我…”那个女孩儿是薛宜茹吧，你们是在交往吗？这句话就在嘴边，但我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嗯？”方瑞恒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放慢了脚步。
    我看着方瑞恒明亮的眼睛，但还是什么也没说，“没事儿，咱们快点回去吧，”我挤出一个笑脸，把头转过去看着前方，心里的疼又渐渐向我侵袭。
    方瑞恒也不再说话，我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而什么也不说的自己，又哪有资格这样怪别人。他不会明白我的想法，不知道当我听到他和女孩儿交往的时候，心有多么疼，有多么嫉妒；不知道他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的位置。
    但是此时此刻，我突然有种强烈的冲动，我想对着身边的方瑞恒，大声地说“我喜欢你”。这种冲动让我紧张得心跳加快，大脑也在快速地转动着：等到再开学时就分了班，我们就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到那时，我和方瑞恒会离得越来越远，当完全变成两个没有交流的陌生人时，一切就都结束了……我无法再每天偷偷地看着他，无法再闻到他身上的香味，方瑞恒的一切都不再和我有任何关联……他会和薛宜茹交往下去吧，或者和其他女孩儿交往吧，他温柔的笑脸和声音全都给了别人……
    我不敢再想下去，无法接受这些事情的发生，我害怕和他没了一丝关联，我们会变成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想到这里，我猛地停下了脚步，看着身边的方瑞恒，也听见了自己胸中传来的“咚咚”的心跳。
    手心里早就冒出了汗，胃部还在隐隐作痛，但我已经紧张到忽略了那股疼。方瑞恒也站住了，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这时，我们就站在回响着假前安全教育广播声的无人楼道里，在楼梯口，两个人面对面。
    我握紧了双拳，努力抑制着自己的身体不会明显地颤抖，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方瑞恒的眼睛，加快了呼吸。方瑞恒没有说话，只是用疑惑不解的眼神低头看着我的脸，等待着我接下来的话。
    “方瑞恒，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口里跳出来，大脑里一片混乱，喜欢，喜欢，喜欢，喜欢……这些词语不断地翻滚着，马上就要跃出来，只为了给眼前的这个人听。
    “我…”我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使劲地攥了一下拳头，然后鼓足勇气抬起了头。看着方瑞恒更加困惑的双眼，我用清晰的声音说，“我喜欢你”。
    我强迫自己不要狼狈地逃走，不要只会低头，所以这一次，我没有逃避，我就这样注视着方瑞恒的脸，仔细地看着这张英俊的脸。
    方瑞恒对我是温柔的，他总是对我温柔的微笑；他愿意向我请教问题，会真诚地温柔地说感谢；他夸奖母亲的菜做的好吃，他开心地称呼我甜甜；他在我胃疼的时候坚持背我去医务室，他温柔细心地背着我，即使加快步子也稳稳地不会让我颠动；他关心我的身体，让我早点去看医生；他……
    我一件一件地想着这些有关方瑞恒的事情，拼命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说不定他也是喜欢我的，说不定他和我一样，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喜欢也好，他一定……期盼着他肯定的回答，我睁大眼睛，第一次这样勇敢地看着他，不想错过方瑞恒脸上任何一个有关幸福的表情。
    方瑞恒的眼中有惊讶闪过，他也睁大了双眼，没有躲闪地看着我。可他的眼中还有许多复杂的东西，我看不透，看不明白。
    方瑞恒的嘴唇动了一下，我紧张地看着自己偷吻过的嘴唇，屏住了呼吸。接着，他什么也没有说，带着一种我从没见过的表情，转过身上了楼。那一刻，我眼前的人，我刚刚拼尽勇气告白的对象，我那样喜欢的方瑞恒，就好像陌生人一般的留下了我，自己离开了。
    一股彻骨的寒意在全身蔓延，那张那么熟悉的脸在瞬间变得如此陌生和疏远。我像在雪地里冻僵的人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迈不开腿，握紧的双拳也伸展不开，心脏也停止了跳动，没有了任何思考的能力。眼睁睁地望着方瑞恒在眼前消失了。
    “苏糖…”身体冻僵后，连耳朵也听不到声音了，我还是那样直直地站着，没有一丝反应。
    陈露娇从我身后走了过来，“苏糖…”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没事吧？别这样…别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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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们没有回教室，一起在学校后门的花坛边坐了好久。迟到的她不小心撞见了我和方瑞恒在楼梯口，就偷偷站在拐角处听到了我的告白。可是，她却告诉我，她知道我喜欢方瑞恒，早就知道。僵硬发呆的我听到她的话终于有了反应，吓得惊慌失措。她又立即补充道，我喜欢方瑞恒的事情别人都是不知道的，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向我发誓，今天发生的事情她永远不会告诉人，让我相信她就好。当我问她有关这些的原因时，她只是笑着说这是秘密。于是，陈露娇成了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
    “你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很…很恶心吗？”我小声地问坐在身边的她。
    她拍了拍我的后背，轻轻把手抚在上面，笑着摇头。对这个开朗豪爽的女孩儿，我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也许人们在极度脆弱、需要依靠的时候，更愿意相信懂得自己的人吧。可是方瑞恒，没有做任何回答的方瑞恒却一定认为我是恶心奇怪的变态吧……因为心被冻住了吗，除了冷只有空洞的感觉，疼痛也变得麻木了，应该哭出来，陈露娇让我痛快得哭出来，但我的眼睛干得发疼，流不出眼泪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同学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还剩下几个值日生在打扫教室。陈露娇站在门口，告诉我他已经走了，我才进了教室。看到他空空的座位，我突然感觉坐在这里的人从来没有存在过，所有发生的事情都那么不真实。也许这些真的只是一场梦，等明天醒来就又恢复正常了，都可以好起来。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到了家，我放下书包就径直走进了客房。坐在方瑞恒睡过的床上，我才清醒过来，也终于意识到，我的告白彻底的失败了，没有得到任何回答。这比听到对不起，听到直接拒绝的话还令人绝望。跟我这种人说话都变成恶心的事了，方瑞恒也许就是这样想的吧……心上结的冰如同在刹那间碎开了一般，我用拳头用力地砸着绵软的枕头，失声痛哭，应有的反应全都回来了。枕头软得根本使不上力气，可我还是把头埋在里面，一下下地用力砸着，发泄着承受不住的疼痛。方瑞恒就要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那些快乐的回忆全部要和他一起消失了，就像从没存在过一样。在一遍遍的好像是对自己说的“我喜欢你”里，我趴在枕头上累得睡着了。
    从那以后，我没有再和方瑞恒说过一句话。分班后，我们两个班的教室距离比较远，也不会经常碰到。即使在楼道里遇到对方，我也只是低着头，尽可能地离他远一些，快步走过。我还想看看他的脸，但这份勇气早在那天就磨尽了，连远远的看一眼的力量也没有了……我又开始发奋学习，用比高一时还要多的时间、精力学习，让自己什么也不去想，当那些事情根本不曾发生过。高中三年的生活也就这样过去了，方瑞恒也一点点地沉在了我心底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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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铁里报站的声音响起，下一站就该下车了，我说着“谢谢，请让一下”穿过周围的人群，来到了车门前。映在车门玻璃上的脸，没有了高中时那样的稚嫩。虽然还是稍显青涩，但也是个真正的成年人了。方瑞恒的出现能改变什么？我们都长大了，已经是大人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正想用一个微笑鼓励自己，喜欢这个词忽然在脑中一闪而过，我不禁握紧了门边的扶手，看着自己的脸，感觉有热热的东西拂过心脏。
    车门打开的同时，一条短信也跟着传来，我边走边看手机，弯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