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这个城市  Chapter 03 不是没了把柄,而是没了机会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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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准备让我吃这个?”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有的吃就不错了,好歹……也有汤有肉啊……”
    “如果这喝起来像白开水的东西叫汤,那黑成一团的东西叫肉的话。”
    “……也不是每次都失败的,今天手气不好。”
    “这样听起来还是值得谅解的。”
    “本来嘛,要不是哥哥嫂嫂去度蜜月,我也不会被急召回来看家的,如果待在学校里……这个时候肯定饭都吃好了。”
    “理由挺充分。”
    “这是事实。”
    “……你从来就没担心过吗?”
    “担心什么?”
    “长相一般,身材干瘪,脾气暴躁,个性执拗……那么多出不了厅堂的缺点忽略不计之外,居然还进不得厨房,你确定以后不会嫁不出去?”
    “……”
    “……你在磨牙?”
    “……”
    “也不用太担心,说不定我会看在我们那么多年的交情上勉强收了你……”
    “江年川。”
    “嗯?”
    “信不信我可以杀人灭口?”
    “……”
    这些年来,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我终于可以烧得一手好菜,也一并的,不用被某人嫌弃,不是没了把柄,而是没了机会。
    ***********
    悠然不客气地把我手上的小说扯走,抓抓颇有个性的头发,大声提议:
    “要不我们去游戏城?我记得阿锦你以前最厉害的就是玩那个投篮的机器了。”
    我不感兴趣地翻翻眼皮,拿起**打开电视。
    梦汐从厨房端了清洗好的水果出来,拍拍悠然的脑袋,转身问我:
    “或者去逛街,这时候应该有不少夏装打折,还有新进的秋季服装。”
    老千放下粉扑,兴冲冲地开口:
    “我倒觉得应该去酒吧泡泡,没听过职场失意,情场得意吗?说不定会有一场完美的艳遇呢?!”
    我终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咬牙:“话说我只是失业吧?又不是厌倦人生,从此一蹶不振了!”
    三个女人总算停止了各类无聊建议。
    “诶,尚尚呢?”悠然拿起一个苹果边啃边问
    “唔,在欧阳那。”
    老千突然来了精神:“就是那个帅帅的医生?”
    “你见过?”我吞下一颗葡萄,奇怪地问。
    “也不算见过,就上次陪朋友去医院,见到你们从他办公室出来,本来想打招呼的,但一转眼你们就不见了,我还以为自己未老先衰,看花眼了呢。”
    是上次的例行检查吧,我屈起腿,点着头抱膝:
    “嗯,他是哥哥的好朋友,一直对我很好的,后来知道哥哥……走了以后,他就特意提早结束进修,从伦敦回来,说是……要代替哥哥照顾我。”
    想到哥哥的离开,虽然已经隔了那么长的时间,但还是很难过,不自觉地声音也低了些。
    老千可能觉得自己开的话题并不好,但很快就嬉笑道:“我说阿锦啊,明明论长相论气质,你都不是我们之中最出色的,怎么这些年围着你转的都是些绝了世的极品男人啊,一个纪轩,一个欧阳,你丫是上辈子积了太多德,这辈子人品爆发了是吧?”
    悠然和梦汐都被逗笑了,我抓起一颗圣女果砸向她,反驳道:
    “那是因为他们都太有眼光了,瞧出了我夏锦的内质纯良!”
    “哈哈,内质……”老千一面躲过不断袭来的凶器,一面笑嘻嘻地开口,“我看是内分泌质量检测的简称吧?”
    “呀,中文白学了你,那顶多算内检!”
    “姑娘们,我们在吃东西!”
    “就是,你们好恶心!”
    “哈哈哈……”
    客厅里顿时鸡飞狗跳,一片狼籍。
    “诶?这个人……不是江年川吗?”悠然突然停下砸抱枕的动作,盯着电视机问。
    我转过头看去——
    依旧是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身形修长,五官俊美,气质清冷,难怪女主持人的双眼都是泛光的。
    讽刺的是,这个访谈节目正是一个星期前我才刚刚策划完的新栏目,今天开播,他竟会是第一个嘉宾。
    或许这就是我离开杂志社的内幕?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三双眼睛同时看向我。
    不禁在心里苦笑,这个人,真是阴魂不散啊。
    梦汐最先回神:“阿锦,你们……见面了吗?”
    我点点头:“准确地说,是在我失业的前一天。”
    老千下意识地联想:“所以,那晚你……该不会你丢掉工作也是……”
    嘴角的笑容接近苦涩,我索性绻进沙发深处,抓过抱枕蒙住头,不让自己的情绪在好友面前泄露。
    悠然第一个看不下去了,粗鲁地扯掉我自虐的工具,声音大得几近掀房梁:
    “夏锦,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朋友啊?!什么事情都瞒着所有人,当初无声无息跟他分手也就算了,甚至后来出了那样大的事居然也打算骗过所有人一个人处理!好,这些都过去了,现在呢!明明是受了委屈,明明是被欺负了,你就真的连吭都不会吭一声吗?!哈,你是大能人,这些年下来,看着你笑容越来越少,工作越来越忙,身体越来越差,你当我们都是死的啊!你简直就是……”
    “悠然!”梦汐拉过气得跳脚的悠然,温声道,“冷静点。”
    老千没说话,只是缓缓在我身边坐下,拍拍我发白的脸,拿起**无声地关掉电视。
    “对不起,”我将视线定在玻璃茶几反光的一角上,吐出一口气,“让你们担心了。”
    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个性究竟有多别扭,不愿意在任何亲密的人面前表现柔弱,越是难过偏偏越不会流泪,却又明明很想好好地依赖一个人,从此一劳永逸,不会受伤,不会难过。
    他可以不要太优秀,但希望会是温柔的。
    却偏偏自己喜欢上的并不是一个懂温柔的人,其实也不全是这样,毕竟一个总是对你冷嘲热讽的人,一旦温柔起来,是可以致命的,就像江年川。
    记得很多年前,大概是初二的一个暑假,爸爸妈妈和哥哥都还在,江家也还没有搬回美国,两家人一起在江宅的露台上看星星聊天。
    大人的话题总是太过沉闷,于是江年川拉过我,趁着大家没注意,偷偷溜下楼,穿过花厅,穿过后园,速度有点快,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因脚底的碰触而飞溅上来,粘到脸上,凉凉的。
    最后在柔软的大草坪上坐下,他转头看我,星光璀璨的夏日夜晚,他突然笑出声来,干净而妖娆的一个笑容,声音却仍是那种让我止不住发飙的欠扁:
    “笨蛋阿锦,你是从土里钻出来的吗?”
    那个年龄的女孩子总有些莫名的情绪和娇气,但我自认为自己的脾气已经被这个笑得七荤八素的人锻炼得很有韧性了,所以我很客气地回答:
    “不是,我是从妈妈肚子里生出来的。”
    江某人的笑声开始肆无忌惮地放大,只差在草坪上打滚了。
    我郁闷加咬牙地瞪着他,直到他终于安静下来,但还是可以看见愉悦的笑意挂在他的唇角。
    他突然把手伸过来,温热的指腹划过我的脸颊,动作温柔到让我恍神。
    “江……”我喏喏地想开口,就看见一抹灿到耀眼的笑绽放在眼前。
    “还说不是从土里钻出来的?”他弹了弹手指上残留的土屑。
    那一刻,躁意从后颈蔓延上来,很快便布遍全身。
    很多年后,当我质问某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时,却绝口不提那一年的夏夜,我在他不经意的温柔下,百年不遇地脸红了。
    客厅里的气氛安静到近乎尴尬。
    梦汐却突然温柔笑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是说要去逛街的吗?怎么扯出那么多事来了?”
    老千连忙接口:“诶,是说好去泡酒吧的好吧?艳遇才是王道。”
    甩开恼人的回忆,我望向已经平静了不少的悠然,嘴角勾起:“我觉得,还是去游戏城比较好玩。”
    ***********
    每个女人的生命里都需要一个蓝颜,不是男朋友,不是老公,也不是情人,而是一个蓝颜。他不会给你浪漫,不会给你生活,也给不了你刺激,他能给的,只是一种让你安心的温暖。他注定不能时刻陪着你,却注定随时可以找到你,即使他也有了爱情。
    很久以前,我就定义,纪轩会是一个真正的蓝颜,在我失去那个身兼男朋友、老公和情人的人时。
    自认识以来,我从没有见识过他的火气,好象他永远都是一汪温柔的水,也许偶尔会因为世态的微风而泛起涟漪,却从不狂澜叠起。
    但在半个小时之前,他确实是发火了。
    不得不感叹,大龄失业未婚女青年果然是导致社会动荡不安的因素之一啊,关于半小时前差点引发的交通事故,我需要很认真地交代一下。
    早上送完尚尚去幼儿园,我无聊地逛了一会儿街,最终因为十月份难得毒辣的骄阳而准备打道回府看小说吹空调吃零食过过小资生活。
    过马路的时候,眼睛再次突然出现短暂失明,我只好滞留在人行道上,准备缓一下再走,毕竟即使立刻叫我走,也并不见得会比原地不动来得安全。
    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大约一分钟左右,汽车的鸣笛声、喇叭声、司机的叫嚣声响成一片,直扰得我脑袋发疼,偏偏眼睛半天不恢复,我的脚就像生了根似的,半分也移动不了。
    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纪轩,估计明天日报的头条就会有我夏锦横尸街头的玉照了。
    说实话,即使现在坐在舒适的餐厅里,优美的钢琴声像是水珠在光滑的布匹上流泻,身前摆满好吃的食物,阵阵诱人的香味传来,一切安详静谧,耳边却仿佛还回荡着纪轩难得的怒斥声: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偷偷觑了眼正细心地帮我剥虾的人,唔,脸色还挺正常,只是苍白了些。
    咽下一口清水,小心地开口:“那个,纪……轩啊。”
    “嗯?”
    “对不起了,你……还在生气吗?”
    他抬眼看着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仍是那样温柔的声音:
    “阿锦,你该向自己道歉。”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的生命是自己的,如果伤害了它,会有人伤心,会有人难过,会有人……绝望,但却不一定会有人陪同你消失,因为他们并不舍得像你一样,对不起自己。“
    “不是……这样的,”我努力将即将破体而出的情绪收回,但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温柔,于是埋藏了很久的话不听使唤地跳出喉咙,滑过舌间,在幽雅的包厢里轻响起,“这么多年来,这条命,我比任何人都珍惜它。”
    纪轩没说话,只是看着我,漂亮的眼睛里有着淡淡的光华。
    “这里,”我举起手,指尖在轻轻颤抖,堪堪地停在脑袋边,“有一颗住了五年的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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