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意气,如龙潜渊 第10章 梦境轩辕,明安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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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黎坐姿端正,双手放在膝上,闭目凝神,一身白衣洁白出尘,身畔放着一把样式奇古的青铜古剑,青丝长委于地,模样似被一层烟雾隔着,看不仔细,周身散发着一种清寒冷傲、凌厉骇人的森寒剑势,教人不敢靠近。
良久,他缓缓睁开双眸,漆黑的眸子深邃如海,瞳孔周围又带着点赤金,幽深神秘,流动着奇异灵动的光芒,吸引惑人,一旦沉溺就难以自持,无法转开视线。
“青珂。”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感,平滑细腻,舒缓优雅。
虚空中出现一团白色亮光,飞到九黎面前,里面传出分不出性别的声音:“九黎,他们来了!”
一阵静默,九黎握住身边的长剑,起身立起:“青珂,我们的约定结束了。”
青珂三百五十二年,沧澜国灭,大景统一大陆,大景帝以沧澜亡国之君轩辕倾城为质遣于大景帝都云溪,封安乐侯。同年,大景帝与安乐侯共议废除神权,君权天授,天阙之巅青珂神庙被废,信众遭劫。
此刻,青珂神庙内外别无他人,只有九黎手持利剑立在大殿,一袭白袍在森冷空旷的黑暗里分外清晰,气息涌动,压抑着古怪可怕的平静。
光晕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是啊,这么久终于该结束了。”
“被人们抛弃,不恨吗?”九黎问。
“不,这是我们约定的不是吗?你替我守护大陆直至人们不再需要我,我给你开天辟地与神等同的力量。现在,是我愿望达成的时候了。”
九黎深深地看着开始变得透明的光晕,只道:“神真是奇怪的东西。”
光晕愈见稀薄,最后消失成一个亮点时,声音细小微弱,神说:“你也很奇怪啊,九黎!”最后一句仿若叹息,与身后传来的声音重叠起来,九黎一怔,缓缓转身。
“轩辕。”
季明衍目光复杂地看着床上梦语呢喃的小人儿,正在擦拭玄烨滚烫的额头的动作不由一顿,放下毛巾,右手抚摸磨蹭着因高温发红烫人的嫩颊。
“九黎。”饱含着担忧无奈,以及些微的矛盾,与梦境中相仿的叹息。
游过苏堤当晚,玄烨突然发烧生病,西湖之行被迫终止,季明衍决定早日回府。至今玄烨已经昏睡四天,全身高温不退,嘴里不住呢喃,只模糊念着“轩辕”二字。对于一个孩子的身体而言,高烧不退极可能导致灵智受损,严重者甚至危及性命。
季明衍对此情况显得极为忧心,在大夫表示毫无办法只得听天由命后,将其命人严厉处理,几日不眠不休守在床边,照顾昏睡不醒的玄烨。俊美的脸变得疲惫,眼里有着细微的裂缝,除了换洗吃饭一步也不曾离开玄烨。作为父亲,尽心竭力照顾儿子是无可厚非的,但因为是季明衍这实在是大大的反常。
季明衍是什么人?
心狠手辣,城府极深,对没关系的人漠不关心。但现在,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对玄烨的关心在乎已经超过了棋子的范畴。
想念他凌厉缜密的棋风,虽然常常输的不甘,但总是让人更加佩服。
想念他美丽苍凉的笛音,绕梁婉转,总能在寂寞躁动时感到平静。
想念他睁开漆黑的眼睛,干净澄澈,幽深如同墨潭,流光璀璨。
想念,想念。
嘴里念着别人名字的你,感觉如此遥远,就像只是眨眼间都会消失。
“快醒过来吧,九黎。”季明衍将柔软细嫩的小手包在掌心,抵着额头,声音低沉沙哑。
屋外夹竹桃开得艳艳,烈日炎炎,一丝风也没有,季明希站在窗前看着屋内的景象,不觉捏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尽显,眼里闪着阴狠的戾气,从没一刻如此希望这个孩子消失。
这么反常的季明衍,多么让人陌生!
转身离开,不想再看一眼,步子狼狈地接近逃跑。
很快,暮色将至,黑暗开始侵蚀,屋里的光线转暗,就在最后一丝光彩即将逝去,玄烨费劲地睁开了眼睛,盯着头顶的蚊帐愣了回神,察觉到手心的温暖,歪了歪头,看到正靠在床头小憩的季明衍。
衣服有些皱褶,桃花眼底也有了青色,脸上满是疲倦,看起来就像已经好几天没睡了。
现在的工作有这么多吗?怎么会累成这样?玄烨不禁疑惑,他明明记得季明衍一个月才查账一次,各家主簿也尽职尽责根本不用怎么费神。
难道出了什么事么?
玄烨这样一想不禁有些担忧,但口中干渴头又发昏,实在难受地紧。想要下床,但季明衍一向浅眠,为了不惊醒他,玄烨只得慢慢抽出被握的右手。就在指尖脱离即将成功之际,季明衍迅疾地重新抓住了小手,一双凤目清醒非常,看上去就像没有睡着一般。
“你醒了?”季明衍深邃的眼睛在玄烨身上来来回回仔细扫视,似乎确定着什么,最后目光沉淀下来,恢复了往日锐利沉稳,声音带着些刚睡醒的性感沙哑。
“••••••”玄烨张了张口,抽痛沙哑的喉咙发不出声音。
季明衍了然地看着玄烨,下床倒了杯茶:“你这几日高烧不醒,嗓子怕是烧得坏了,喝口茶润一润。”
玄烨就着杯子喝了几口,感觉舒服了些,说话不复孩童的清脆,带点沙哑:“你一直在这里?”眼里带了点惊奇,对季明衍的行为有着浓重的不解。
季明衍扶着玄烨重新躺了下去,替他捏了捏被角,点了点头:“是,怎么说你现在也是我儿子。”
说得理所当然,语气也淡然平静。
但季明衍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难以平复。
他一向利益至上,只讲钱,不谈情。
对他而言,爱情、亲情、友情都是靠不住的,只有金钱是永远不会背叛的。他握着季氏大权,人人前呼后拥,只是彼此利用;他与众多红颜鱼水情浓,也不过是场你情我愿的交易;对于大哥季明衍,那也只是发展至今的独占欲和责任。
但是九黎,自己捡到的这个孩子,却成了其中的例外。
季明衍想了想,扬起邪肆魅惑的笑容,眼角狭长,点着星光:“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回去了。好好休息。”话音落下,人已经出了房门,看不见踪影。
整间屋里漆黑一片,静谧的连叹息都发不出一声。
听风小居。
季明希在案上写些什么,灯光昏暗,映着光亮,明暗得就像一幅剪影。良久,季明希搁笔停书,将雪白的宣纸折叠起来,装进一信封里,面上写着三个笔力凌厉的墨字:季明安。
走动到窗前,将信递给外面的黑影,淡淡道:“将信送到地方后回来,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黑影一闪而逝,季明希关上窗户,走到书房一面墙边,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人一身青衣,眉目如画,俊美邪肆,面上似笑非笑,赫然正是季明衍。
季明希伸手抚上画中人脸庞,目光狠厉却又缠绵:“明衍,不要怪我。分明是你迫我,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