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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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七月中旬。
午后的阳光很刺眼,病床外的花还开得灿烂,殷程望着外面,洁净的脸上没有表情,安静得
出奇。
这是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望着窗外发呆。
我看见他这个样子不禁心疼,我问他,感觉好些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虽然都是一个答案:沉默。
心又揪紧了,齐达歌死后他就一直这个样子,不说话,发呆一天。
那时他还是屁颠屁颠地整天跟在达歌后面,就算达歌选择的是陆安他也没如此伤心过。
也许这就是心如死灰,我从来没想到爱情这么伤人。
“你朋友很不稳定,现在又不愿意配合,要是再不接受治疗,怕是要留下后遗症…”医生细心地整理手中的病情记录,表情严肃。
“我会想办法的,谢谢。”我苦笑着对医生说道,现在怎么劝,除非达歌从坟墓里跳出来。
回到病室
我帮他擦了脸后,看见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阿程,别闹脾气了…就算是为了我,好歹兄弟一场不是?”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说了堆有的没的。
殷程视线才从花上移了回来,看着我,面色煞白。
“左飞…他…他在哪?”忽然他表情变得痛苦起来,“他现在在哪?!”
我看见他眼里满是悲伤,甚至连语气都不禁变得低下,像是恳求我给他一个好的答案,我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得说道:“他没事,他还好,你接受手术吧,他希望你好好活着。”
“是…是他还活着…”忽然眼眸里闪着泪光,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分外凄楚。
明明知道我在骗他,他还是很开心的样子,接受了手术,也许再次醒来时他会恨我,但是我无从选择。
推入手术室的那一刻他忽然说:“谢谢你,左飞。”
吓得我连手心里全是冷汗。
还好手术很成功,殷程醒来之前,陆安来了一趟,陆安说他输了,输得很彻底。
我骂他,他也不还口,像是赎罪的教徒,一言不发,最后冷着脸出了病房,并要我代他向殷程说句对不起。
我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但是下午又来了一个人,也许没看到他我还会笑殷程傻,才见到达歌一眼就爱上人家了,现在看来,我何尝不是那种傻子。
“请问,殷程是这间病房吗?”门口站着一位戴眼镜的同学,和我差不多大。看起来很像A大高材生,五官端正清秀,就是很腼腆的样子。
“是…啊?你是?”我一时失态感到羞愧,随后我露出笑,“进来吧,他还没拆纱布。”
“我叫邢雪松。”他脸看起来有点红,很是可爱,“我是他同学,听说他出了点事…”
难得这男生听到殷程和达歌的事情没有觉得他们是异类,应该是个好同学,或者说好朋友。
“哦,对了,我叫左飞,是…”
“你就是左飞哦?呵呵,我听他经常提起你,还说你们是天生一对呢。”话一出口,他就脸红了,那娇羞的样子超级可爱。
气氛变得怪怪的,我调笑一下,问他要不要点果汁,他点点头,头又低了。
医生进来替阿程拆纱布,说他的腿上的伤已经好了,骨头也没事了,肺也好了,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我开始担心起来,我对阿程说达歌还没死,可是他要是醒来没找到达歌还不得崩溃。
邢雪松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说;“会没事的…”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把果汁递给他,点了点头。
阿程醒来后又是一阵死寂,本来我想开句玩笑缓和下气氛,但发现无论我说什么,阿程都是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思维从来就不在我的话里。
雪松也无奈,说他改天来看看阿程。
小六子风风火火地从法国赶回来了,一推开病房忙问我阿程没事吧,我示意他看床上那个人,消瘦得不成人样了。
“阿程,你得好好活着啊…”小六子忽然跑过去趴在阿程身上,说:“你对得起我们吗?还有那个齐达歌,他妈的丢了你一走了之,他还是人吗?阿程你醒醒啊,他哪里配得上你了!”
“小六子!”我不禁皱眉,叫他别说了
可是小六子更加歇斯底里了,“你以为老子当年去法国找罪受是为了谁!你倒好,为了他搞成这样子。”
我哑然,当年小六子和阿程还是死党,结果小六子连一句道别都没有就飞去了法国,我还以为他这么没义气,丢了朋友去享受了,没想到…
阿程这才有点缓过神,把视线转到了小六子身上,眼角有些湿意。
“振作点,你不是还有我们吗?”我开始佩服小六子了,我劝了几天都没成效,他一来就让阿程回魂了。
“再说那齐达歌不是也希望你好好活着吗?这是他的遗愿,你就不帮他完成?让他死不安心?”
“阿程…说句话啊…”我忍耐不住,只希望阿程别再那么颓废那么摧残自己的身体。
阿程还是面无表情,头垂得更低了。
“你什么意思?让兄弟担心!阿程,你要是再这样别怪我不念这些年兄弟情分!”小六子眼睛都红了,看起来很生气。
“小六子,让他静一静…”我希望他能自己想通,毕竟,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翌日
中午,蝉鸣,太阳火辣,一切都刻上了时间的印记,有一种说不出的复古。
梧桐树叶摇曳在窗外,一切和高中时代那么的像。
来到病房时,医生说他的病已经完全好了,今天就可以出院,我感谢的同时,也挺担心他出院后不知道干什么,辍学一年了,他都没找到正经工作。
我以为,一切都可以随时间轨迹磨平,就连齐达歌这个人,也只会成为记忆里的一粒灰尘。
没想到,当我提着水果进病房时,却没发现那抹消瘦的身影。
“阿程!?”我吓得胡乱将水果仍在床上,大声喊起来,“阿程!你在哪?”
小六子接到我电话后也吓得不轻,电话那头比我还焦急…
“左飞,去阿程家里找找!”
但是我没去,我觉得他可能在墓园里,埋达歌的地方。
傍晚,晚霞很美。
达歌的墓前的确跪着一个人,抱着一捧玫瑰花,红艳如天边的霞光。
“大哥…今天我去了曙光,那里的孩子都问我你为什么没有去?呵呵…你猜我说什么?”
阿程对着墓碑上的照片露出了个大大地笑容,“我说,大哥哥下不了床,昨晚被我吃了…哈哈,他们居然信了,还有路路那小子也换牙齿了,说话老是漏风,好好玩…”
眼睛不知不觉有点疼,他对着墓碑说这些心事,如同孤寂的老人。也许,他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脆弱。
“阿程…”我喊了他一句,他转过头,笑了出来,“左飞啊?什么事儿?”
“你还好吧…”话一出口我又后悔了,他这个样子哪里像很好的样子。
“恩,对了,帮我谢谢小六子,叫他别担心了,我会照顾自己…有大哥嘛。”又是那种天真得让人心怜的表情。
我点点头,说:“有事找我啊,我先回去了。”
后来,阿程换了手机号码,我想以后找他都只能在达歌的墓前了。
邢雪松又来医院找过阿程一次,我说他不在,他舒缓了口气,说:“他还好吧?”
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