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萌知道江晋熙的父母在国外，是拿着绿卡的，大学之前江母还在国内照顾他，等高中一毕业，江母便去了美国。可是她所知道的江晋熙从来没有要出国的意思。程墨萌也曾问他：“你怎么不移民？呆在国内当公务员呢？”
    江晋熙开玩笑似地回答：“放心不下你，等你结婚我就走。”
    程墨萌一回家就上网查了一堆移民的相关政策，然后沮丧地发现，虽然时间长短不一，可江晋熙要移民有好几种方法。
    她很想对他说，别走，留下来。可是她有什么立场呢？而且江晋熙那么明确地说，不知道这条路还有什么继续下去的意义，她又怎能强人所难呢？
    程墨萌赖在床上，发短信问江晋熙。
    “你不是说等我结婚再走吗？”
    江晋熙回：“家里一直在催。”
    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早就不如他的家人了。其实这么多年她都在下意识地依赖他，但他们的关系呢？除了朋友什么都不是。她和那些周末约他吃饭喝酒打球的人，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第二天早晨，程墨萌被电话闹醒的时候才突然记起今天是答应和学生们一起去爬山的日子。同学们都准备好就等她了，她居然还赖在床上。完了完了，程墨萌想，她的一世英名就毁在这一遭了。
    于是换好衣服，刷牙洗脸，连东西也没有带齐都没有仔细检查就飞奔出门了。等她急急忙忙奔到集合地，那样子哪里像个老师，分明就是个迟到担心被罚站的学生。程墨萌本来就是小孩子脾性，又比这些学生大不了多少，平日里关系都不错，因此同学们全都围着她笑闹。
    “老师，你是返老还童啦？”
    “我们小墨老师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高中生啦。”
    “大家快来看，班上来了新同学。”
    程墨萌因为昨晚喝了点酒，躺在床上发短信的时候也没盖薄被就这么睡着了，吹了一夜空调猛地被闹醒，又是一阵小跑，此刻头晕目眩，只觉得四周的同学全部化身为小麻雀了，偏偏还要硬着头皮微笑。
    爬山的地点位于市郊，因此还要坐公车。一车人热热闹闹地被运向目的地，只有程墨萌一个人毫无形象地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老师，老师。”程墨萌被推醒时吓了一跳。
    “老师，终点站到了。司机说你再不下车，他就把你运走了。”
    程墨萌一脸尴尬，立刻站起来下车去。同学们都在车下等她，于是又是一阵笑闹。
    “老师，你是不是不舒服？”有人问她。
    “没有没有。”程墨萌连忙摆手，她不过是有些头痛，怎忍心扰了同学们的兴致。
    不料有调皮的男生吹了个口哨，大声道：“老师是有老公的人，大家怎么问的这么直白呢？”
    江晋熙接到电话的时候其实是在开会的，但手机上小墨两个字不停地跳动，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不弃不舍的。程墨萌是很少用这样固执地方式烦人的，于是他终于放下手中的笔溜出门接电话。
    电话那头并不是程墨萌，是另一个女声，显得有些慌乱，开口就是两声：“师丈，师丈。”
    江晋熙呆了一下，确定是在叫自己，皱了皱眉，问：“我是，有什么事吗？”
    对方似乎是憋足了一口气，喊得特别大声：“师丈，小墨老师从山上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