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离除夕还有一个星期，赵妈妈带着赵其会老家，赵爸爸工作原因，可能直到除夕那天才能到家。于是赵家母子先回了老家。老家有很多亲戚，但因为一年也回不了几次老家，赵其和他们并不亲近，甚至不熟悉，只有爷爷奶奶还是很亲近。
    赵家老房子很大，在山脚下，山上是一片茂密的森林，赵爷爷就是守林员。山并不是很高，或许可以称作为岭，但是绵延着一片山头，这片森林也是相当大的，并且历史不俗，该有千年记载了。听老一辈人说，这片森林里迄今还可以挖到宋朝砍树的斧子。
    赵其从小就住在城里，并没有老家的孩子对这片森林的熟稔或是那种莫名的归属感。甚至六岁那年和堂兄们进去时自己被遗失，直到两天后才被家人找到，虽然对那时的记忆早已模糊，但是可以说，赵其对这片森林始终无法产生好感。
    “赵其，上山找蘑菇，去不？”二叔家的堂兄赵穆提着小篮子，后面跟着一群小孩，赵其有些犹豫，他真的不想去，但是也似乎真的无事可做，若是这样无理由的拒绝，气氛就肯定尴尬了。“其其，去里面感受大自然也是好的，一起去吧。”听赵妈妈发了话，赵其只好跟在了赵穆身后。
    他们只在森林的外围走动，树木有些稀，也不是很粗，正值冬季，菌类不是很多，但是都很好吃，正宗的山野菌。“这种小的不用切直接放到鸡汤里，可鲜了。”赵穆笑着向赵其解释。赵其回以微笑。找了菌菇，挖了野菜，甚至好运的找到一颗野山参，赵其觉得这个森林还是蛮好玩的。
    赵其很小的时候和爸爸妈妈一起爬过这里的山，那时候隐约可以找到野山参，貌似自己曾不小心踩到一颗三十年的老参，赵爸爸高兴地将小小的他抛到了天上，赵爸爸还用卖那棵人参的钱给它买了一款模型小飞机，虽然早被邻居家的小孩拆散了，那也是他童年有趣的回忆之一。
    “爷爷他们每年都会在林里撒些野山参的种子，还有其他贵重植物的种子，然后任它们自己长，所以才会很容易找到山参。”赵穆看赵其一直玩着那个细细的小山参，才向他解释。赵其讪讪地笑笑，将山参放回小篮子里，一群小孩冲向村里。
    山下的村里依然保留着一定的封建思想，老一辈的人坚持认为山上的林里住着山神，每家每户的厅堂里都奉着山神的画像。
    赵爷爷也总会把年轻时上山打猎遇到的奇事一遍又一遍地说给孩子们听。赵其总是对这些带着神奇色彩的际遇带着浓厚的兴趣，最让他惊讶的是，他爷爷的故事竟然没有漏洞。尽管已经听了很多次，赵其依然不得不佩服爷爷的想象力，紧密的逻辑关系处理得恰到好处。赵爷爷已经有七十岁，这件事发生在他三十岁左右，也就是四十年前──他曾亲眼见过山神，一只受了重伤的蛇仙，之所以是仙而不是妖，爷爷并没有说原因，赵其想这大概是爷爷内心信仰的原因吧，有山神的森林里怎会有妖呢？
    除夕越来越近，乡下的年味也越来越浓，不时会听到外面小孩放小炮仗的响声。赵其躲在房间里上网，虽是山下的无线网，但是网速却很快，“哎，其其我也想去乡下体验一下乡下过年的热闹。”程预盎发来羡慕。“呵呵，让预翔哥带你去啊。”
    赵其知道程预盎和程预翔两人的关系，所以总拿他们两个来玩笑，但是在程预翔面前，赵其却从来都不敢放肆的。“其其，我哥就在旁边哦。”赵其才不怕他，既然他有时间上网，那他哥肯定是有事不在他旁边。“其其什么时候回来？”“唔……大概初三吧，回来去找你们，给程叔叔程阿姨拜年。”“嗯，其其乖。”
    年二十八一大早，赵其穿上羽绒服，和堂哥赵穆一起到森林中，刚下过一场雪，林中百分之七十的树木都脱光了叶子，视野非常广，一片雪白。雪并不厚，踩下去再抬起脚就能见到黑黑的泥土，赵其没有穿胶鞋，那双白色的乔丹鞋上已经沾满了泥土。今天上山主要是找松子，小小的松子下锅和着油和盐一起炒，特别香。围着一个小小的圆桌，吃着从妈妈或奶奶手上递过来的剥好的香喷喷松子，或许是赵其童年里对于老家最深的记忆了。
    “我们得爬到山腰，那里有一片松树，刚下过小雪，松树底下没有积雪，松鼠也躲了起来，我们可以安心拾松塔，敲松塔。”赵穆依然充当着向导的角色。赵其点点头，这次只有他们两个人，赵其跟在他后面，一步步的向上爬。
    大约走了一个小时，赵其都感到身上出了汗，才听到赵穆说到了，偷偷松了口气，赵其一看，果然高大的松树下散落了很多松塔，树上挂着并不多但足够成熟的大松塔，个个饱满油亮，让人看了就喜悦。像是贪心的小松鼠，赵穆拿着长竹竿敲打下来，赵其掏出塑料袋开始兴奋地捡。
    捡了大约二十分钟，两人已经换过好几棵树，赵穆直起身伸懒腰。“咦？！赵其，我好像看到野兔了，我去看看。”赵其并没有奇怪，早就听说山上雪天里可以捡到野兔的。赵其依然蹲着捡松塔，看着装了大半袋的的松塔，心里特美，想着回去的时候带些给程预盎。捡了大约一个小时还不见赵穆的身影，赵其有些不安了，叫了几声没有回音，下过雪的山有些寂静的感觉，赵其一个人有些发慌，转了个圈依然不见赵穆，赵其拎着松塔向山上走，也就是赵穆追兔子的方向。
    打开手机一看，居然没有信号，时间是上午十点，赵其喊了两声，依然没有赵穆的影子，心里不禁有些急。向上爬了大约四十分钟，赵其有些泄气，想着先回去再说吧。赵其又气又累，下山的路又较滑，赵其一个不注意，脚下打滑，一下滑了下去，雪扑到脸上，赵其立即双手抱头，身子在惯性作用下向下滚。
    不知滚了多长时间，赵其只觉得浑身到处都痛，眼睛轻轻睁开，却是一片黑暗，赵其最后知道自己掉进了一个洞中，但是并不深，还是斜向下的。赵其屏住了呼气，试了几下才站了起来。摸着墙壁，明显感到洞的深处很温暖，看看掉下来的方向，反正暂时上不去了，不如进去看看。
    洞的墙壁很光滑，直径大约有两米，赵其走了半个小时后发现，这个洞比他想象的要大，而且是向地下延伸的，越走洞的直径越大。直到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洞中开始有光亮，很微弱，而且温度已经大约有二十度，赵其不得不脱掉羽绒服。赵其隐约听到了水声，微微的兴奋促使赵其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脚步也加快了。
    水声并不大，潺潺的，洞中的光越来越大，温度却保持在了二十度左右。赵其拐了一个弯，眼睛因为不太适应如同白昼的光而眯起，当他看清面前的景象时，不得不怀疑自己掉进了科幻电影里。
    这是一个巨大的开放式客厅，由于豪华的照明条件，走进这里完全无法想像这里是某一山洞的深处，华贵的欧式雕花家居，毫无缝隙的整块纯手工地毯从客厅延向里面的各个房间，精致典雅的水晶大吊灯，仿若进入仙境一般。
    从客厅向里望去，左边有一块巨大的毛玻璃隔开的厨房，里面餐具一应俱全，亮晶晶的刀叉和高脚杯整齐的摆放在吊架上，双开的大型冰箱洁白如新。赵其久久不能平静，潺潺的水声还在耳边回荡，这个奇怪的地方似乎没有人，平复过于激荡的心情。赵其向水声传来的方向前进，直到水声如同在耳边，赵其听了听水声是从他左边的房间里传出来的。赵其轻轻打开房间的门，入目的是浓浓的水蒸气，在柔白色的灯光下，赵其隐约可以看到房间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正不停地冒着水泡，散发着蒸汽。赵其早在进入这里时就将沾了泥的鞋子放在了客厅外的鞋架上，此时光脚踩在满是水汽的地砖上，虽然不冷但是比地毯要硬很多。
    这个房间被装潢成完全的金色，正对门的一面墙是一块完整的镜子，天花板是金色的不知名材料，镶嵌着几十颗小型的灯，正发着柔白色的灯光。大理石的地砖被打磨得可以照出人的影子两个侧墙上是金色的金属浮雕，浮雕上是俩条蛇在戏水，赵其有些奇怪，为什么不是龙呢？正在赵其完全陷入对这两幅莫名的浮雕思考之中时，直径有五米的温泉池中一个巨大的头颅正悄悄升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