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所谓欢馆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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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浔回来时并没有被人发现,广靖那超豪华的马车是最好的掩体。
    广靖回到客栈时,董昭等人不在,料想便是窝在衙门里正搔着头苦想。于是广靖给广浔大衣一兜,便搂着人大摇大摆地走回厢房,反正人家有钱包起这间的客栈,反正没有人敢碍着人家王爷的路。
    只是白日里还扬着鞭子虎虎生威的江老头还有傻子都不见了,梅五还纳闷着,这傻子怎么没影儿了呢,王爷的衣服还没要回来呢。广靖倒是不计较,挥了挥手就说是打赏了,某浔一撇嘴一跺脚,广靖便嘿嘿地笑了,抱着人回房继续亲热。
    直到子时夜半,行人渐稀的街上忽地传来了压抑着的吆喝声,浅眠的广靖翻了个身下床,推开了半扇窗子。
    咋地一看,主角依然不变,有是江老头在揍傻子。喝骂间一脚踹在了傻子的胸口。
    广靖皱了眉,随手脱下一只鞋子很潇洒地扔了下去。传说中的御鞋,金线描边,宝石嵌面,厚底,特别重的。
    一声闷响,下来又传来了江老头气急败坏的叫骂:“他娘个……”!只是骂了半句就没了,广靖一看,江老头果然也再缩头缩恼地朝楼上瞄着。
    于是,广靖又脱下一只鞋子朝下面扔去。也是传说中的御鞋,金线描边,宝石嵌面,厚底,特别重的。
    又只听一记闷响,这次是傻子在楼下笑喊:“掌柜的、掌柜的又中了。”
    广靖心中笑道,那还用说,当年在宫里无聊时就靠练这手功夫砸人玩儿的。
    “王兄?……怎么了?”黑暗中传来了一把略沙哑的声音。
    刚才楼下的闹剧他模糊中听得几分,想必又是今日的那个傻子。广浔的声音不觉间又冷了几分。
    "莫要多想。”广靖踱回床边,躺下便合了眼,“睡吧。”
    窗外透入了几缕的灯光,光中隐约流转着几丝浮尘。
    广浔亦默然躺下,只是眼一直盯着广靖微光中的睡颜,一夜难眠。
    翌日广靖一推开门便见江老头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双鞋子。一见广靖出来,忙着拱手递上鞋子。
    广靖掂过鞋子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倒是擦得挺干净的嘛。”
    “是、是,昨夜扰了爷的好梦,小人特来赔罪了……”江老爷很狗腿地笑着。
    广靖看了看他,忽然摇了摇头。江老头一下子就僵住了,手心开始冒汗。
    却见广靖打量了他半天,最后很感慨地叹道:“唉,看来我真的退步了,用了三分力砸下去竟然没起包……”
    江老头又愣了半天,嘴张了半晌愣是没有合上。天知道他昨晚敷了一晚上的碎冰和热鸡蛋才勉勉强强地消了肿,现在脑袋还疼着呢。
    没到中午广浔就走了,也是潇潇洒洒地翻墙的,一看就知道是跟广靖师承一脉的。
    靖亲王在在窗边端了杯茶悠悠闲闲地看来半天窗景,才想起到现在也没见到傻子便唤来了江老头稍稍问了一下。江老头不知咋的一直在哆嗦,话也说不全,只道傻子指不定正窝在他那家小柴房偷懒呢。
    广靖接着漫不尽心地问道:“昨夜,我好像看到你在跟那孩子在楼下闹,所为何事啊?”
    “呃……不怕实话跟爷说吧,昨天梅公子送了那傻子回来,前脚走了后脚就竟来了一帮人,说认出那个傻子是从他家欢馆里逃出来的,撸着袖子来要人,说要是不交出来就天天让混混来捣……”
    “那你当时就给他们不就是了么,怎么就到半夜折腾?”广靖抿了一口茶。
    “嘿嘿……”江老头忽然挤着眉笑道,“过河哪有不湿脚的理这傻子好歹在我这住了都快半个月了,我也天天好吃好用地供着不是?所以……”“所以你就想从中赚一笔,顺带地又把人家给卖了。”广靖帮着江老头说下去,“好一笔便宜的买卖,你江老头果然是是个爬摸滚打了半世的商人,这逼良为娼的勾当做得倒也不含糊。”江老头被说的极尴尬,皱纹一条一条地僵在脸上,不知如何作答。
    广靖鄙夷地撇了撇江老头,问道:“那孩子呢?”那声音之冷冽,让江老头又不禁打了个寒战:“在……在柴房了睡觉吧……”
    “嗯——”
    “王爷恕罪啊……是、是锁在柴房了了……”江老头腿一软跪了下来。
    “哼,还真想不到啊老江……”广靖渐渐凑近他道,“若是有一天有人肯花重金,你岂不是连本王也敢杀害?!”
    “小人不敢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江老头扑到地上磕头。
    “滚吧。”广靖冷冷地扔下一句话便离开。
    七转八转,广靖找到了傻子睡觉的柴房。不是因为广靖熟悉这地方,而是因为傻子的拍门声和哭叫声太大了,几乎一下楼就能听到。
    一路上会经过伙房,因为江记被包下的缘故伙计们都很闲,三三两两都缩在伙房里。傻子的喊声不是听不到的,只是没有理睬,都做了很好的围观者热热闹闹地讨论着傻子。
    广靖的脸色愈发不好了。记忆无可抑制地倒流到那一幕,有疯狂有压抑,有绝望。
    傻子尖锐的疯叫是从门缝里穿透出来,挤入广靖的耳膜。
    你说会不会,会不会那人也尝过如此,在最痛苦最孤独的时候,冲着这样一扇绝望而紧缩的门又打又踢?广靖不敢想,如此一念便能叫他断肠心碎。
    难怪傻子会忽然出现在江老头家的茅房里,难怪傻子的相貌如此不凡,难怪傻子连出门也怕有人会卖掉他。一切原是因为傻子曾受过那种折磨,那么他的疯疯癫癫是不是也可以说是得了解释?
    也罢,广靖懒得深究,直接一脚踹开了木门,锁门的铁链子被当场“腰斩”。
    门后的傻子也被震到一边,滚了几下就跳了起来疯似地往外窜。广靖一展长臂就捞住了傻子,想把傻子按在怀里。傻子一心只想到要跑,在他的怀里又咬又踢地挣扎起来,蹬着腿斯歇底里地大喊。
    广靖真的被发疯的傻子吓到了,出神的时候又挨了不少的拳脚。
    “够了!”广靖喝了一声,伸手劈傻子的颈间,傻子有蹬了一下腿便昏死过去。
    广靖看着挂在自己手上的傻子,心里竟泛起了一股酸涩的滋味,道不清是什么,不可言喻。仔细地看着傻子,他的肌肤也是一种病态的白皙,紧裹着骨头,几乎可以看到皮下青色的血脉。苍白的脸上泪痕纵横,脆弱得令人怜惜叹惋。看着看着,他突然有种难过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广靖的手指轻轻扫过傻子干瘪的唇,目光变得有些微愣而呆滞,声音低沉地从喉咙里流泻出来。
    他说,宝宝,宝宝,哥哥带你回家可好?
    (咳……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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