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煜城身中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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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冥宫的范围在接近北边的一大片山群间,里面终年被大雾环绕,山路陡峭险峻,森林间栖身着无数猛兽,占尽了天时地利。顾决镍一路上唯一滔滔不绝的便是对于鼬冥宫的陈述,他总是骄傲地说,鼬冥宫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被人找寻得到的。
我并没有很仔细地听他说,也不发表任何的言论。他过去种种我都不曾参与,我的过去他也不曾参与,我不必去在意他的过去。
我在意的是前去的路上,必须经过的凌国。阔别的二年间,时间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洗练我们曾经走过的地方的呢?离开崖底,一路上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所到之处皆是物是人非,即使一成不变,该在的人也都不在了。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们都以探听这二年空白为优先,并不急于赶路。决的心态并不急躁,反而慢悠悠,,我很喜欢他这一点,对任何事情都一副胜券在握却泰然处之,不着急也不急功近利。
“请问先生这些时日凌国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现在的凌国,给我的感觉始终透着不安与动乱,就连十分繁荣昌盛的岚城也显得萧条,平静间有着暴风雨来临的前兆。这一点在凌国任何小城都能够明显感觉得到。为了摸清头绪,我与决在街上寻一本地人了解情况。
那人一开始露出不解的眼神,瞧见我俩风尘仆仆,又老实巴交的模样就松懈了。他抚摸着长长的胡须说:“凌国这几年不太平,当今圣上派遣二皇子于一年前驻守边疆,这边境虽时有摩擦倒也太平。”
这场战争早在两年前我就预想得到,只是没想到如此姗姗来迟,倒是凌皓轩会派遣二皇子去驻守边疆,这决定太匪夷所思了。二年叻,始终逃离不去的还是这个本来就存在的世界,只要人没消失,联系就还在,深浅而已。
“唉,这倒也好,至少天下算太平。可是呀,这二皇子几个月前不晓得被哪个江湖人士投了毒,命都不保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我失措。
“听说是十分了得的毒,天下神医都束手无策。这二皇子一倒下,枫国的势力并虎视眈眈,终逃不过战争呀!”
“谢谢老人家,告辞。”
我快步走回客栈,这一路上内心澎湃异常,自听闻二皇子的事后便茫然无措。虽往事已是淡薄,但曾留下了的痕迹哪怕极浅也还是时时刻刻都存在着。
羁绊这种缘,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斩断得了的。
推开房门,决冷不丁地沐浴在月光下。其实我看到了,在我推开门的刹那,房间一个黑影闪过。我并没有觉得不妥,自从离开崖底决的身边不时都会出现这样的黑影,他对于这种情况不刻意隐藏也无意多说。我知晓那是无害的。
“我以为你被我抛下了!”沉默了半晌,决始终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似陷入深思,压根也没问我缘由。
“你转身回客栈时,我用轻功跑了回来。你呀,还是多关心自己的内力修为,可别暴虐天物呀!”
“呵呵,咦,我们要走了吗?”
“嗯。”我转身收拾起自己的行囊,其实不过就几件换洗衣物,三两下就收拾完毕了。
“二皇子在晓城。”
决只消一眼便看出了我的心事,他淡蓝色的眼眸直直的盯着我看,眼神意义不明,掺杂了太多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绪。他在挣扎,但他还是说出了我最想知道的事情。
“决,我想要…”
“你要去救他。”
“决,对不起呐。”
“凌皓轩也就罢了,凌煜城呢?沫漓,二年了,你对这些人始终念念不忘呀。可是为什么那是你的事情呀,我却觉得非常的难过,一口气一直悬在胸口,闷到不行。你惦念谁没有关系,但是就他们不行。你是发誓效忠我的人呀!”他神情隐忍,表情却十分困惑,紧握的拳头在空气中凝固成了寒冰。
“决,你在乎我,我很高兴,可是独占欲是不行的哦!你不要那么难过,是我不好,我无法彻底否定我的过去,这些过去都是我呀,我的本身,如果否定了就等于否定现在的自己,我做不到。”
“可是你说过呀,消磨这一身魂也陪我闯的,为我倾覆天下亦无悔。”
“我没有忘记。”
“我想要这天下,你如果如此耿耿于怀有关凌国的一切,会给我造成很大的困扰的。”
我伸手把他紧握的拳头舒开,他并不晓得他这句话对我而言会有怎样大的杀伤力。如若要我说,我始终都对旧人旧物都甚为宽容。大抵因为过去无法重来,才不忍再继续破坏这过去。
“就这一次,以后为你倾覆整个凌国我也甘愿。”
很多年后我不止一次深深后悔我说的这句话,这句甘愿,把整个天下都卷了进来,把横隔在我和决之间最深不见底的隔阂诠释尽。它狠狠地隔开了我们,以一种无形的力量使得我们始终隐忍却不断彼此伤害不断彼此错过。
“走吧,现在赶路天亮就能到晓城了。”他淡蓝色的眼眸毫无顾忌地对着我微笑,左手挽着我的手。
“决,你还是收敛点,你这样对我像极了情人间的互动。”我浅笑着说。
“我第一次对一个人这样,这是情人的互动?”
“你看清晨店小二看我们的眼神不是都怪怪的,还一脸窃笑,他们肯定以为我们是断袖之癖。”
“你介意?”他的语气有点不自然,我没多在意。在意的只是他对这方面的缺乏使得我的心都疼了。
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敞开心扉的人就是我了,他的内心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走了进去,而我呢?三三两两的人走了进去,又断断续续的那些人走了出来,虽然感概却至少经历了这么一遭。
我想帮他。
“倒是不介意,可是决,我只能喜欢男生,这样会很奇怪吗?”
“不会,我觉得。。嗯,很好。比起女人,我也是认为和男生相处更自在。”他说罢挽着我左手的力度加重了几分,我有点吃疼地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抬头把他浅蓝色瞳孔望进自己的眼睛,调皮地眨了眨眼,说道:“决,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是我很重要的东西,仅此而已。我不需要爱情这种只会让人变懦弱的感情。”他说话的语气沉着有力,对于我许下的承诺他是如此的欣喜而又如此寻常的把它视为了绝对的真理。
我瞧不见他此时的脸色,他刻意转了过去不让我瞧见。我只觉得他此时此刻的表情肯定非常的有趣。
走进大街,他挽着的手的力度一刻也没有消退,我也任由他挽着,饶有兴趣的欣赏着路人一脸脸或是惊讶或是鄙视的神情,而更多的是盯着我的脸猛看。
“哼,要不是决你自己贴了个什么人皮面具,不然此刻这大街上的人可是会更加惊艳得连鼻血都流了出来。”
我好笑地笑着,偏心的决只给自己易容了,使得我每走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受到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目光,简直就是在行注目礼。
“这不是挺好。至少不是祸害。”决邪魅地笑了。我瞪了他一眼,极其不满。
“还祸害呢,你本来就是只千年妖精。”
一开始的决话不多,对人冷冷的,可是在一起生活了这两年间,随着他与我的熟稔以及母亲对他的唠叨,他倒是开怀了许多。他不会跟我母亲多废话但是却愿意跟我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有时候还会故意找茬。
我明白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至少是特别的。
“那我去治病是不是也得易个什么容?”
“不用,凌煜城认不出你。”
“那倒也是呢,其实我在想如果你执意要我带人皮,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在煜城面前捂着面具,像个虚伪的人。他这个人最讨厌虚伪了!”
“不用你带上人皮面具,你只要蒙着半张脸把眼角的曼珠沙华隐隐约约露出来便可!”
“决,你打算干什么?”
“这事你暂时不必知道,等解了毒我自会告诉你。”
“切,神神秘秘。”
“别闹脾气了,走吧。”
“知道啦知道啦,要尽快告诉我哦。”边说我边握住决伸出的手,干净利落的上了马。
一路上白马在官道上驰骋,迎面而来的是风,越过耳际的是风声。
煜城,等我。